太阳正当空,把荔枝树的影子拉的老长,不见枝芽上有虫儿声叫,只见播报器起了预备铃声,有间教室人数寥寥,班长和陆敏敏停下刷练习册的钢笔,跟着门口那两三人陆续离开。
看来是要上体育课。
在此之前,胜平六中发生了有趣的事情儿。
姜汤客与傅仍生是同桌,从他们班同学的嘴巴得知两人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关系,是青梅竹马,家长会两边家长一见面就聊的非常投机,原本校园坛里“姜尚汤和许其风之间的话题”并没有参杂什么风花雪月,只是他们一个占年级第一,一个占年级第二的神话而已。
今早星期三,有封控诉两人早恋的匿名信横空天降,出现在21级理科2班的讲台上,这个“某人”应该是想给老师吧,却被教导主任给收走了。
一个男生问张丽;“这个东西是谁写的呀?感觉我们班里出了一个内奸。”
张丽回答:“这我那知道?老师说没必要调监控。”
“真是苦了汤汤,听她说过她最讨厌周围人的起哄……如果我知道那个人,我不会去告诉老师,直接打他就好了,打他个鼻青脸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生坚起了大拇指:“以前在一中的时候,先生便以毒舌直率的性格留在了鄙人心里,现今再看风采果真不减当年,在下甘败下风。”
“你有见过我?”张丽问。
男生只是笑笑,不作回答。
话题好似聊偏了一点,然而张丽更加关心姜尚汤的问题:“你也觉得那人玩阴的很可恶,对吧?汤汤平日待人温和,凭什么要陪人罚站,即使那人是傅任生也不能随便乱打鸳鸯谱吧。”
“定娃娃亲犯法的,他不知道?”张丽骂人脏,这算收敛了,“无语透了。”
傅任生因为昨晚闹肚子,打开自己囤在宿舍行李袋里的霍香正气水。
真是一头摔在了狗屎坑上,倒霉到家了。
他当初买药的时候眼睛没看清,买了含酒精的。
他喝了整整两瓶,晚自习耍酒疯。
胜平六中年级第二的学霸,平素靠着一张长的还算清秀的脸蛋稳守全校女生心中“温柔男神”的形象。
银款眼镜添了几分高冷几分疏离。
“——有个简单的问题,”
傅任生从椅子上站起来,再一脚踩了新发的英语试卷蹦蹦跳跳。
“——什么是爱情。”
他忘词了,这要是不看傅任生的脸,姜尚汤就以为他要吐东西了。
不管怎么样,姜尚汤觉得胃口恶心,把舌头吐了出来。
“傅任生,你快下来!”张丽急得跺脚,“值日生快过来了。”
话音未落,傅任生听话地下来了。
值日生拿着电筒,开灯一如闪电疾风,快速划过二班窗户,把所有人都惊了一遍。他没有进去,只是接着往下巡逻。
班长说:“这值日生有病啊,第一节自修就开灯。”
张丽想了想,说:“我记得,猴子那班今天开电影来着。”
陆敏敏坐在第一排,转头提议道:“送傅任生去医务室看看吧,有些害怕他把一天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谁带他去呀?”班长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她是女生,想着这活儿理应男生帮忙。可是在场没一个人有意过来搭把手。
不置可否。
班长脸都青了,发出鹅叫声:“小意,你去。”
“哦,好。”小意刚好写完阅读理解B题,他摁回黑笔,很积极地从教室中央站起来。
班长的蘑菇头歪了歪,扶额道:“你们好`人人授受不亲´。”
实验班的男生太腼腆了,不是他们冷漠无情,不肯带傅任生去医务室,而是大家为因学业繁多缺乏交流,平时大眼瞪小眼罢了。
傅任生现在黏糊糊的,手赖着桌边不放。他甩开小意的手,一切的行为举止与三岁小孩无异。
“生生不要你来!”
“生生不认识你!”
“生生要妈妈背我!不要陌生人背!”
哭唧唧的声音吵得姜尚汤耳朵腥疼,眼见傅任生一口一个“生生”,好歹是一起长大的邻居,两人之间交换的乳名从上小学二年级就不喊了,突然这么称呼他自己,姜尚汤有种后脊发凉的感觉。
“他该不会要叫我汤汤吧?”她想道。
小意尝试再拉傅任生起来一次,没想到他扒到地板上来了。
“你!”小意对班长道,“唉,怎么办?好像有点难搞。”
“小意,你的脑子是真蠢还是装蠢?”
陆敏敏骂完他,班长就附和道:“你直接把他背起来,靠后门的位置很快就走出教室的。”
她用手比划着,有七分音乐指挥师的模样。
班长摆了个微笑,表示友好:“Do you understand?”
张丽结实地拍了拍前肩,让小意放心就好了。
“我们是实验班,值日生不会管得那么严。”
“有我把风,相信我。”张丽朝姜尚汤看了一眼,“你说对吧?汤汤。”
傅任生的diy竹子笔筒像个细柳缠枝的弱女子,倒在姜尚汤的课本资料上。颜控狂魔的傅任生,买来的这一支支钢笔和圆珠笔,可都是他的心肝宝贝。
“没摔,傅任生清醒后肯定不会嗷嗷叫的了。”
她一句话的事儿把它扶回原样。
姜尚汤说:“我送他去医务室吧。”
“丽丽,”她离开座位,“我相信你。”
不知为何,张丽的额头晕乎乎的,不禁烫了起来,相对冰冷的掌心按耐不住好奇,摸了一下鼻尖,立即打了个喷嚏。
她想:“是不是有人背着我,偷偷说我坏话?”怎知姜尚汤背着傅任生走出教室,第二天就捅了这么大个篓子。
匿名信,大聪明,亏他写得出来。
也对,教导主任说医务室是在建校后五年才开设的,选址在体育室角落,跟教学楼有十万八千里远。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确实能让人想入非非。
可张丽还是为姜尚汤打抱不平。
那人看到啥了,说他们早恋。
平白无故毁人清白,这么缺德不要命了!
胜平杜绝早恋,历年来送出的芸芸学子都成了社会精英,可谓“状元生死巅”,竞争激烈。
来这里的学生是来读书的,不是来相亲的。
学生手册关于早恋的问题,细则有两处,前面有整整八页,后面有六页。
“我已经想好怎么潜入教导处看监控了。”
“密码什么的……”
张丽口嗨之后,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傻叉。
“有点难办,算了。”
张丽往自己的脖子一划,恶狠狠的双眼直视着,她终究还是狠话说在前头:“别让我找到他。”
男生可能没听清楚张丽的意思。
他不知怎的,理解成了她要找高端计算机技术人员,黑掉学校电脑,找出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
男生下意识地去打破这局面。
“不行不行,因为傅任生耍酒疯我们班已经扣了十分了!”
“这眨眼又是期末了,何老师说二班身为实验班不能一直没有文明班级。”
张丽佩服道:“一个劳动委员怎么这般敬业?”
敬业归敬业,对同学来讲,他为人不算愚忠。
张丽迟到,他让小意和陆敏敏先别丢垃圾,给她铃响干了这活,心中的那一点点感恩令她博分情面,听完了男生的絮絮叨叨。
“如果说你干这事儿被其他人发现,一定会受处分的!人家才不会管你什么说辞。”
张丽点头,甩手道:“嘿呀,我只是想想,别较真啊。”
她突然严肃起来,竖起三跟手指发誓道:“说算了,就是算了,保证不去那虎狼之地。”
教学楼A栋一楼是二班的所在之地,男女比例1:3,对比往届实验班和新届实验班的人数比,它算是一枝独秀的了。
领导最是喜欢巡游这里的纪律,门口就有保安大爷常来修剪枝头的杜鹃花。
二班往上仰头数数,那第五楼层的是特优班一班,也是学理科的。班主任李琦是男老师,同时教二班和一班的数学科目,与何鹫共事多年,同处三楼办公室。
一班总体平均分成绩要比二班低一点,主要是因为那两个泰山一般的人。
但是在纪律上,它有文明班那一点的位置,何鹫说评比规则上所有班级一视同仁,每年级文理科班级各颁发两个流动红旗。
前周星期一升完国旗之后,它给了一班和六班,众目睽睽之下学生会主席大肆念出了二班及那两班(指“一班”和“六班”)的分数——
97.2,98.6,98。
在97和98之间挨着来!一班是最高分的。
张丽经常去六班找王候,下课大家要上厕所,人来人往的,她横冲直撞地叫其他人让让,无形中让全校人记得了张丽的脸。
许其风十分嫌弃她:“放眼整个一楼教室的学生之间,只是他们喜欢异班来往。磁相吸吗?”
张丽问过王候,那个什么值日生长,是不是徇私了?文明班怎么次次只有你和一班的名字。
他说他也不清楚,而且张丽所说的值日生长是六班物理老师的侄子,仗着双重身份在胜平招摇过市,夸耀自己。
王候好心提醒张丽,最好不要得罪他,不然你会像文科班的一个女生一样惨。
两届运动会以来,二班都鳌头独占。
今年的远动会狂欢夜演出,六班的节目排名仿佛淹入大海,找不到名字。甚至一班也就才第三名,被文科班3班压了一头。
按理来说,这些奖项应该会加入文明班量化评比的呀。二班里没有值日生,因此并不知道陆敏敏主笔的话剧《保尔和他的朱砂痣初恋》能加多少分。
傅任生和姜尚汤他们几个花费了多少时间排练,班长和陆敏敏都有目共睹。
张丽说那些加分的话,简直就是把这份完美的艺术品物化了。
学校发的光碟,封面可是用了张丽画的海报。
这东西发完后,何鹫就捧着文件,翻到那张订光碟的名单,确定一下是否有人没拿到的。
“班长没有,是吗?”
班长举手,颔首嗯道。
“好的。”何鹫圈了她名字,“下午我再给你。”
周围人声嘈杂,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使出棍子鞭策道:“放宽心,明年高三还有机会。”
“一个流动红旗而已,”何鹫知道二班的孩子们在文明班量化评比上很用心,“大家要记住,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们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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