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暮霭沉沉,潇府在这渐暗的天色中被笼上一层阴森的薄纱。内室里,烛火在幽暗中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舞动,似是隐匿着无数秘密。潇湛面色凝重,身姿僵硬地静坐在木桌前,双眸空洞地凝视着某一处,思绪仿若飘远至无尽的虚空。荷花轻手轻脚地挪至他身后,双手微微颤抖着为他卸掉头上的簪子,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一室的死寂。
潇湛修长且白皙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温润玉佩,玉佩触手生温,仿佛还残留着往昔的温暖。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在那懵懂的儿时岁月,母亲将它轻轻系于自己的脖颈,从此,它便承载了所有的母爱与庇佑,成为他心灵深处最柔软的慰藉。荷花边仔细地整理着潇湛略显凌乱的头发,边轻声念叨着:“少爷,你们姐弟三人各有一枚这样的玉佩,皆是夫人怀着最虔诚的心,在佛前为你们祈愿平安的珍贵心意。”
“白天的事儿,少爷莫怕。”荷花敏锐地瞧出潇湛的心不在焉,那失神的模样让她心疼不已,于是试图用温柔的话语宽慰他。
潇湛仿若未闻,眼神依旧呆滞,只是手指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反复摩挲着那通体发亮的玉佩,仿若要将它嵌入掌心。许久,他才仿若从遥远的思绪中挣脱出来,自顾自地低语道:“何时能接母亲归府啊……”那语气轻如叹息,却饱含着眷恋与不甘,在这静谧的室内悠悠回荡,似是要冲破这压抑的氛围,奔向远方的母亲。
荷花生性爽朗,并未太过在意少爷的低落情绪,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咱可没怕,少爷,咱们服侍您这么些年,您的品行端正善良,我们心里清楚得很。哪有什么鬼怪作祟,不过是些心怀鬼胎、装神弄鬼的无耻之徒罢了!”
“是啊,鬼何足惧,最可怖的,向来是人心呐。”潇湛的目光陡然变得幽深,仿若无尽的黑洞,透着与他稚嫩年纪不符的沧桑与睿智,似是经历了无数的风雨洗礼,看透了这世间的丑恶与虚伪。
“少爷,要说今儿最惨,当属李姨娘咯!”荷花话匣子一开,便如决堤的洪水,刹不住车。
“哦?为何这般讲?”潇湛微微挑眉,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您瞧呐,先是少爷您骑在那道长身上,三言两语就拆穿了他的胡言乱语,说夫人在庄子养病,哪能寻他来做法事。再是孙道长师徒灰溜溜地离开,那狼狈的模样,活像斗败的公鸡,真是大快人心!”荷花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白日的场景,双手在空中夸张地比划着,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
时光回溯至白日,彼时孙道长师徒在潇府闹得鸡飞狗跳,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弄得人心惶惶。然而,潇湛却毫不畏惧,他身姿矫健地凑近李姨娘,双手紧紧地摇晃着她的胳膊,眼神清澈却又犀利无比,软声问道:“姨娘,那孙道长睁眼说瞎话,称夫人找他,可当家主母明明在庄子养病,府里哪来的夫人?还诬陷是您安排,姨娘怎会做这等事呢,对吧?”话语中虽带着几分稚嫩的软糯,却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李姨娘的心房。
李姨娘神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潇湛攥得更紧。
“是……姨娘怎会如此。”李姨娘干笑着应付,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对呀,姨娘这些年辛辛苦苦地操持整个府里的事务,哪有时间去找他。”潇湛眨着清澈无辜的眼眸,话语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嗯嗯,还是湛湛懂事,姨娘的操心受累全都看在眼里。”李姨娘强忍着内心的愤怒与不安,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嗯嗯。”潇湛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姨娘,我倒有个主意,能让您轻松些。”
此时的李姨娘对潇湛还心存一丝幻想,觉得他终究还是以前那个任由自己拿捏的懵懂少年。
李姨娘转过头,疑惑地看向潇湛:“什么办法?”
潇湛故作思索一番,然后天真无邪地说道:“要不劝父亲再纳个侍妾?这样姨娘身上的担子就轻了很多,你说是吧?”说着,还咬着食指,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仿若真的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在出着天真的主意。“还有姨娘,今晚我想吃小酥肉。”
李姨娘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若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她猛地甩开潇湛的手,气呼呼地转身:“哼,净说胡话!”这一日下来,被潇湛连“刺”三次,心口窝像被捅了刀,回房便瘫倒在床上,潇湛的小酥肉念想,自然也落了空。
而在遥远的安平州,王奕博与随从们历经十余日的长途跋涉,终于在这暮色笼罩之时寻得一家客栈落脚。马蹄声停歇,众人疲惫不堪地翻身下马,满身的尘土在这寂静的客栈前扬起一片昏黄的雾霭。稍作休整,晚饭后,王奕博便在客栈昏暗的房间内,就着昏黄摇曳的烛光,对第二日的计划进行了周密的部署。
次日,几人皆换了朴素的常服,仿若寻常百姓般融入这市井之中。街头巷尾,人来人往,喧闹非凡,茶楼便是这消息的集散之地。他们寻了处偏僻的角落坐下,静静地喝着茶水,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听闻这儿近来有点乱啊,咋回事啊?”一人神秘兮兮地抛出话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惶恐与好奇。
“说是当官的想自立为王,割据一方咯。”另一人接话,语调夸张,手在空中随意地挥舞着,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怪哉,任职多年,怎突然起这心思?”众人纷纷摇头,满脸疑惑,嘈杂的议论声仿若一锅煮沸的热粥,在这狭小的茶楼内弥漫开来。
王奕博不动声色地坐在角落里,深邃的眼眸中仿若古井无波,然而,他的内心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将这些只言片语默默地记在心底。经过几日的走访观察,王奕博一行人发现街上有许多衣衫褴褛的老人出来乞讨,那凄惨的景象仿若一把钝刀,狠狠地刺痛着他们的心。
一个衣衫褴褛、白发苍苍的老人,颤抖着双手捧着破碗,艰难地跪爬到王奕博脚下:“老爷,行行好哇,孙女饿了数日,快撑不住啦!”老人双手举碗,那干枯的双手仿若鸡爪,在王奕博面前颤抖着,大有不给钱不让路之意。随从大福赶忙上前扶起老人,眉头紧锁,面露不忍之色,蹙眉问道:“大爷,据我所知近年无天灾,咋会吃不上饭?”
老人颤颤巍巍地抬起胳膊,在满是沟壑纵横的脸上抹了一把,浑浊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长叹一口气,哭诉道:“开年起,我家小二就被官兵抓走,没了劳力,地都荒了,我这老骨头又挣不来钱,只能出来乞讨了。再不出来,家里的孙女都要饿死了。”
“家家户户壮丁都被抓了?”大福追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与震惊。
“差不多嘞,有钱人家只要交上一大笔钱,家里的壮年就可以免除劳役,没钱就只能交人。”老人叹气,那悠长的叹息声仿若一道沉重的枷锁,压在众人的心头。大福心生怜悯,掏出几枚铜钱放进碗里,周围乞丐见状,蜂拥而上,纷纷把自己的破碗举到大福的面前,仿若一群饥饿的野狼扑食。无奈,大福只得在每个碗里放上同数目的铜钱,才得以在这混乱的人群中脱身。
看着眼前一群本该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老人们此刻却为了自家孙儿跪在这里乞讨,王奕博的眼神愈发凝重,仿若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此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夜晚,客栈房间内,烛火昏黄摇曳,仿若随时都会被这沉重的黑暗所吞噬。王奕博神色凝重,目光如炬,看向众人:“都说说,今儿这事,咋看?”
“茶楼传言,怕是不虚。抓走壮丁、敛财,那老者遭遇,足以佐证。朝廷这几年一直很安稳,没有什么战乱,青壮年被抓走显然不是朝廷所为。能这么大张旗鼓地抓人,这背后势力恐怕不小。”黑豹分析道,神色严肃,双手紧紧地握拳,骨节泛白,仿若在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王奕博颔首,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看来,想探清真相,得深入虎穴了。”
“五皇子,太危险,让属下去吧!”随从急劝,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焦急,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恳请。
“不必,一起方可随机应变。”王奕博摆手,目光坚定如磐石,不容置疑。
几日后,王奕博等人扮作邋遢青壮年,仿若街边流浪的乞儿,毫无破绽。果不其然,在街上晃荡没几天,就被一伙凶神恶煞的官兵如拎小鸡般掳走。
那几人仿若扔垃圾一般把他们丢进小黑屋,屋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骚臭味道。王奕博强忍着不适,捏着鼻子环视一圈,只见已有五六人瑟缩在墙角,眼神惊恐万状,仿若待宰的羔羊。
大福佯装愤怒,冲到门前,双手用力地砸门,怒吼道:“光天化日,掳人至此,不怕王法吗?开门!放我们出去!”
被吵烦的官兵使劲拍了一下铁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仿若惊雷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炸开:“都他妈的给老子闭嘴!你以为能走出这里?老子实话告诉你们,就算你们走出这里,也未必能活着走到皇上面前,他妈的你们再吵,老子给你们的胳膊拧断了!”官兵在外恶狠狠咆哮,随后传来喝酒调笑之声,那刺耳的声音仿若恶魔的嘲笑,在这黑暗中回荡。
小黑屋里的其他人也劝道:“别敲了,没用的,不会有人给你们开门的,我们都被关在这里几天了,天天都有新人进来。”
王奕博环顾四周,与众人对视一眼,寻了个角落坐下,低声道:“看来背后势力盘根错节,没准与皇宫有关,只是不知抓咱们何用。”
暗卫蝎子沉声道:“料想人凑够,就会拉去别处,去处不明。”
夜幕降临,官兵扔进来黑硬馒头与菜汤,清汤寡水,仿若猪食一般。屋里的一些人看见吃的急忙上前去抢,生怕去晚了抢不到,仿若饿狼扑食,那场景令人心酸不已。蝎子也拿了几个馒头,将其中一个递给了王奕博,低声道:“这里不是皇宫,你也不是皇子,没有锦衣玉食,你不吃就只能饿着。”馒头糙如砂纸,王奕博咬下一口,沙子咯牙,强忍着吞咽,噎得眼眶泛红、直捶胸口。“嗯”咽完一口噎的王奕博直打嗝,那痛苦的模样令人心疼。
数日后,铁门再开,进来一群人又推推搡搡地塞进几人,这次没有锁门。旋即一疤脸男人,走向前用黑布把每人的眼睛都给蒙上,再把每个人的手用麻绳紧紧地绑好,最后再把每个人都领到了一辆马车上,十五六人都挤在一辆马车上,车轮转动,发出“嘎兹嘎兹”的刺耳声音。约摸一个时辰,抵达一处荒僻山地。众人被拽下,扯掉黑布,刺眼日光下,一领头男人站在高处,满脸横肉,仿若凶神恶煞,扯着嗓子吼:“都听好了,来到这里就别想逃跑,抓回来有你们好受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干活都麻利点,不然没饭吃!”
“老爷,报!”
“老爷,武大传来一封书信。”说罢,双手手心朝上,掌心上躺着一封书信。
被称为老爷的人拿下灯罩,将看完的书信放到蜡烛上,没几秒,一封书信就变成了灰烬,飘飘洒洒地落在了桌子上。
“老爷,上面说了什么?”
“信上说王奕博一伙人到达了安平州。”
“那他们会不会发现什么?”
“怕什么,要是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就直接处理了。”被称为老爷的男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中透露出残忍与决绝。
“是,属下晓得了。”
“下去吧。”
众人被驱赶至山头,领了工具,便在烈日下刨着碎石,山的四周有一群人在守着,仿若一群恶狼盯着猎物。日复一日,餐餐都是沙馒头、带着沙子的汤,百姓苦不堪言。一日午后,众人正休息,突然一阵喧哗,只见两名官兵拖着个血人走来,血肉模糊,辨不清面容,“啪”地扔在地上。
“瞧瞧,这就是逃跑下场!”官兵面部狰狞,仿若地狱的恶鬼,有些恐怖。原来是男人趁着吃饭的空挡想逃出去,结果被人举报了,就发生了后面的一幕,浑身被打得看不见一块完整的皮肉,全是血。这还没完,又指挥挖坑埋人。黑豹见状,怒目圆睁,刚想起身,被王奕博一把按住,眼神示意冷静。
连续多日的高强度劳作让王奕博体力不支,动作渐缓,监工狞笑到,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啪”“啪”抽在他身上,绽出一道道血痕,王奕博咬牙强忍,额头冷汗如雨下。
黑豹见状欲起身上前,被王奕博伸手拽住,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隐忍,仿若在这黑暗中闪烁着微弱却不屈的光芒。
“啪 啪”第二声响起,鞭子抽打在身上的声音仿若死亡的乐章,在这荒僻的山头上回荡,久久不散。
晚上,山头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他们仿若幽灵般悄然降临,在这黑暗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目的,一场更大的阴谋仿若一张无形的大网,在这夜色中缓缓张开……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