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侍从很快被带到。

　　其中一个王一博倒是眼熟。

　　肖战曾经去北周当质子的时候，那人就跟在肖战的身边。

　　“小满？”

　　小满跪在地上，重重的朝着王一博磕了一个头。

　　“将军，求您，让奴才去照顾殿下吧！”

　　他旁边的顺福也跟着磕头：

　　“求将军准许奴才们照顾殿下！”

　　王一博没有发话，这两人就不断磕头。

　　这架势看的周围人的不由得侧目。

　　王一博微微皱眉：“别磕了。”

　　两人这才抬头。

　　只不过额头上已经磕出了红肿的痕迹。

　　再磕下去，保准要受伤了。

　　这两人倒是忠心。

　　比那些和肖战有血缘关系的皇室要更像个人。

　　王一博冷声道：“南越都亡了，哪里还有什么殿下？”

　　小满明白过来，立刻改口：“殿……没有殿下就是少爷，将军，少爷身体不好，如果没人照顾，根本……”

　　小满说不下去。

　　他抽噎着：“将军，少爷真的……”

　　有很多话，小满都想告诉王一博。

　　但殿下交代过他，那些过往，一定要烂在肚子里。

　　就算是有苦衷，可对他人造成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

　　没必要就因为在自己可怜，就可以无视自己曾犯下的罪。

　　但小满替他家殿下心疼。

　　他满脸是泪。

　　“将军，求您了！”

　　王一博看的心塞。

　　仿佛他是什么拆散旁人的大恶人一般。

　　他刻意放大声音：

　　“如今肖战在我营帐里，不过是一个供我取乐的奴隶罢了，南越已亡，你完全是自由身，给一个奴隶当奴才，这算什么？”

　　“少爷是奴才的恩人，贵人，奴才只求能陪伴少爷左右！”

　　王一博看了一眼这两人，半晌后，终于开口。

　　“既如此，你就去照顾你家少爷。”

　　“至于……你。”

　　王一博抬手：“来人，将他关押起来。”

　　小满愣住了。

　　“将军，顺福他——”

　　王一博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你们和你们少爷情深义重，你们放不下他，他定然也放不下你们。”

　　“你们来的刚好，有你们在，他只能活着受折磨。”

　　王一博勾起唇。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有这两人在，他还怕没有可以威胁肖战的东西吗？

　　他清楚肖战的性格，就是为了这两个人，肖战也不会再去寻思。

　　王一博只觉得通体舒畅。

　 ……

　　将军营帐内。

　　肖战头脑昏沉的醒来。

　　看到周围的一切，他知道，自己没有死成。

　　他那么用力，割的那么深，怎么就还是被救了回来？

　　肖战微微动弹了一下，就感觉到了手腕的刺痛。

　　那一次就耗尽了他的勇气，下一次，再让他自己动手，怕是更难。

　　肖战喉咙干哑，转过头，想撑着身体坐起来，却立刻有人扶住了他。

　　“殿下，您醒了。”

　　肖战顿了一下。

　　抬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小满？”

　　“你怎么会……”

　　话没说完，肖战就开始咳嗽。

　　小满连忙给他递上一杯温水。

　　扶着肖战喝进去。

　　小满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人进来，压低声音在肖战耳边道：“殿下，奴才和顺福一起来的，我们来救你。”

　　肖战差一点呛住。

　　他从没想到这两个人胆子竟然这么大。

　　“不是让你们走吗？以后等我出去了，我回去找你们，我——”

　　“殿下！你别再骗我们了！你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心，不然你的伤要怎么解释！”

　　小满又哭了。

　　看着肖战的眼中满是心疼和委屈。

　　肖战叹息一声：

　　“是，是我骗了你们，可我一个亡国太子，你们跟着我，会有什么下场？”

　　肖战温声道：“走吧，别留在这里。”

　　“你知道我的身体，我原本就活不了多久，可你们还有大把青春。”

　　“去吧。”

　　小满摇头：“不，殿下，这下你就是想赶奴才们走也赶不了了。”

　　肖战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顺福，是不是被他关起来了？”

　　小满点点头。

　　没等肖战开口，王一博的声音就从营帐外传来。

　　“顺福我已经关起来了，你若是再寻死……”

　　王一博走到床榻前，盯着肖战：

　　“那先死的一定是他们。”

　　肖战不可思议的看着王一博：“你不能——”

　　“我怎么不能？”

　　王一博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处境，太，子，殿，下？”

　　肖战一急，就咳嗽起来。

　　停也停不下来，咳的像是要把心肺咳出来一样。

　　小满帮肖战拍着脊背。

　　王一博捻了捻手指。

　　等肖战平息下来，他冷声道：

　　“如果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营帐内安静下来，王一博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文书。

　　但余光却时不时看着肖战那边。

　　叫小满来确实没问题。

　　他算是可以放下心了。

　　没多久，有人来请王一博：“将军，今晚庆功宴，副将们已经准备好，就等您了。”

　　王一博起身，抬脚走出营帐。

　　但小满却拦住了他。

　　“将军，可否给奴才一些粮食和做饭的工具？”

　　“奴才只想给殿……少爷做点吃食。”

　　王一博瞥他一眼：“等着。”

　　等王一博走了。

　　小满回到肖战身边。

　　“殿下，将军看起来，并不像真的想折磨您的样子，要不——”

　　“小满。”

　　“如果你一定要留下，就不用再叫我殿下，也不必再自称奴才。”

　　肖战哪里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

　　王一博确实做的没错。

　　他不在乎自己的命，可他在乎别人的命。

　　不管是小满还是顺福，都不该因为他再受到伤害。

　　他不想再拖累任何一个人。

　　他暂时是没法再想办法自尽了，最起码，也要想办法把小满和顺福送出去。

　　只是……

　　这是北周的军营。

　　做这种事，几乎是毫无可能得。

　　肖战握住小满的手：“小满，以后，你就叫我哥吧，顺福也是一样。”

　　“你多看顾着顺福，不用担心我，我呢，父皇给我吃了轮转丹，也暂时死不了。”

　　小满抹去眼角的泪水：“哥。”

　　肖战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嗯。”

　　至于王一博……

　　正因为他知道王一博的心思，所以他才更不配再做些什么。

　　苟延残喘，就是他的结局。

没多久，他们听到了营帐外传来的高喊声。

　　众人庆祝着北周的胜仗，庆祝南越归于北周，庆祝自己功成名就。

　　欢声笑语，杯盏相交。

　　还有南越的舞姬献上歌舞。

　　丝竹声声传进营帐，肖战看向一旁有些恍惚的小满。

　　“怎么了？”

　　小满看向肖战：“殿……哥，我一直觉得虽然皇上昏庸无能，南越早该亡了，但是现在听着北周人庆功，我还是觉得……”

　　“觉得心里空空的，有些迷茫。”

　　“我以后不再是南越人，我竟然成了北周人。”

　　肖战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不管你是哪里的人，你都还是你，你喜欢什么，想要做什么，都不会变。”

　　小满点点头：“也是。”

　　“对了，将军是不是忘了我们？你都这么久没有吃东西了，身体怎么撑得住呢？”

　　“哥，你等着，我出去找一找。”

　　小满刚要起身，有人走了进来。

　　正是肖战刚到军营就撞上的赵敞。

　　他端着两份粥和小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但并未立刻离开。

　　而是走近肖战。

　　小满挡在肖战身前，赵敞一只手用力一推，就将小满推到了一边。

　　肖战迎上赵敞探究的目光，面上不动声色。

　　他想，赵敞要是现在杀了他，对他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更加放松。

　　赵敞见肖战竟然一点不怕他，也歇了吓唬人的心思。

　　不过该说的，他也不会忘。

　　“肖战，我们将军心软，才没有立刻杀了你。”

　　“但日后，你该得到的羞辱和折磨，一分都不会少。”

　　“我警告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我饶不了你！”

　　肖战笑了笑：“你觉得这样的我，能动什么歪心思？”

　　“还是你们将军脆弱到，能被我这样脆弱的人伤害到？”

　　赵敞冷哼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用这张脸迷惑我们将军！”

　　肖战：“……”

　　“我们将军在京都，多少世家贵族，王侯将相的小姐想嫁！”

　　“你一个奴隶，别有多余的想法！”

　　“你配不上将军！”

　　赵敞说完就走。

　　小满拍了拍身上的灰：“这什么人啊！怎么这样说话！”

　　“哥，你别听他的。”

　　肖战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没什么，他说的是事实。”

　　“如今的我，确实不配。”

　　小满扁起嘴，又要哭。

　　肖战目光移到另一个地方：“小满，我都饿了，他刚刚不是送饭来了吗？我们先吃饭吧。”

　　小满这才止住了眼泪。

　　将饭食端过来。

　　但看着这饭食，小满又有些犹豫：“哥，他会不会给这里下毒？”

　　肖战笑起来：“不会，这种人只会明着来。”

　　小满还是不放心，硬是自己先吃了，等了片刻没有异样，才给肖战喂下去。

　　喝了粥，肖战体力不支，又睡过去。

　　只不过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被重物压的喘不过气来，硬是从睡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王一博。

　　而小满已经不在营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