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半夜敲开华音寺的寺门,守门的小沙弥是识得他的,赶紧将他先请进了院内,然后直接带他去了一冰大师的禅房里。
一冰大师似乎早就算准了世子今夜要来,面前点着一盏烛灯,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在独自斟酌着手里的棋子该下到哪。
“世子来啦!”一冰大师笑眯眯的抚着自己的白色长须,未起身。指指棋盘对面的座位,“先陪老衲下完这盘棋,如何?”
世子知道一冰大师是个棋痴,即便是发生火烧眉毛的事,他也都会先把手上的棋先下完再说。大师常道,佛说一切法,不离一切心,若离一切心,何用一切法。只要你不急,那事就不会急,等你想明白了,那事自然也就有了该有的的解法,一切皆有定数。
世子乖乖坐下,看着眼前的棋盘,越看脑子越混沌,“大师,您这是盘死局啊,当何解?”
大师也道:“是啊,老衲也想了一整宿,这死局若是一直解不了,难道就这样算了?”
世子继续看棋,他心知在一冰大师这里一向是没有死局之说的,怎么也得找个契机,改了这盘棋的困局。
世子眼珠子一转,指着墙上的蛛网道:“大师,您快看那蜘蛛竟要落在佛龛上。”
世子趁大师回头去看蜘蛛之时,赶紧将棋局中的一枚黑子换成了白子,棋局霎时风云变幻,立时可解。
待大师回过头来,看到眼前的棋局时,并无责怪之意,只笑眯眯道:“蜘蛛属旁生道,喜闻佛法,有慧根,这是只有灵性的蜘蛛。今日它在此解我一困,破你一局,你我当谢它!”
世子听不懂大师这高深莫测之言,眼睛直瞪瞪的望望大师又看看蜘蛛,他还啥都没说呢,怎么就破局了?
他畏惧女人这事,当如何破?
大师又道,“我知你今日上山入寺是想皈依佛门。佛门乃一心无挂、四大皆空之地,而非逃避俗世之所。看得破、放得下才能入佛法之门,你既未看破,心中所忧之事且太多,此处实非你的最后归所。
智人除心不除境,愚人除境不除心。境既除以,景岂实有?
你若向佛,红尘中也可修行,属于你的课题,你得自己去解。刚才你巧用‘换子’之法破局,你的人生困局又何不大胆尝试一下换子之法呢?说不定属于你的死局,便可迎刃而解。“
大师一席话,世子听得迷迷糊糊,他看着那小小的蜘蛛暗道,自己的智慧竟连它也不如么?
“世子,此时寺外更深露重,不如你先去客房歇着吧,待天亮再下山?”一冰大师客气的挽留道。
世子回过神来,“就不叨扰大师了,此时距五更不到一个时辰,我且慢慢下山,省得父母挂心。”
“阿弥陀佛,那老衲就不远送,世子慢走。”一冰大师也没有再留之意。
世子出了寺门,心里还在反复咀嚼大师刚给他说的话,“换子”?如何“换子”?难道把那些女人都不要当作是女人,将她们统统都看做是男人不成?
世子一心想着事,没注意到岔路口原本该往右走的小路,他却稀里糊涂的往左边走了去。
待他来到一座巨大的花圃时,才惊觉自己走岔了道。
这山中何时竟有个这么大、这么漂亮的花圃?他居然都不知道。
只见这花圃里从未见过的奇花众多,百花斗艳,五彩缤纷,即使在银光洒照的月色下,也照样美不胜收,不知在艳阳高照的白日,又当是怎样一番壮观的奇景?
花圃正中,有一处拱顶小亭,白色纱幔环绕四周,在微风徐徐的吹拂下,纱幔扭动着摇曳的身姿,吸引着世子前去查探。
越走近花房,越能闻到一股奇妙混杂的花香扑面而来,这香味里带着几番迷醉,几许梦幻,几丝魅惑……
但这些蛊惑人心的香味,对世子都是无用的。世子打出生时身上就自带玲珑珠,天生有过滤香味的本能,他完全不会被这些香味的蛊惑而迷了心智。
所以,当一群美得动人心魄的女子突然出现在花房时,世子见了她们不但清醒得很,还生平第一次对女人动了粗。
因为这些女人,如果仅仅是几句言语调戏也就罢了,可她们偏偏对世子动了手。
当一双柔荑悄然覆上世子的肩时,一向最恨被女人触碰的世子,终于忍无可忍的抽出腰上所别的折扇,狠狠劈了下去,毫无怜香惜玉可言。
被折扇打到手的女子,惊得花容失色,随即恼羞成怒与世子斗了起来。
旁边几名女子,起初以为他们只是打情骂俏的闹着玩,谁知越看到后面越惊心,这位俊俏的小郎君像是在发了狠的抽打她们的姐妹啊?
“好你个狠心的小郎君,我们姐妹几个有心好好侍奉你,你竟如此欺侮我们,看我们不先把你五花大绑的给绑了,再……”
“再什么呀?”另一名女子一边加入战斗,一边还不忘调笑。
“当然是再与姐妹们好好分食这难得的小鲜咯……”
世子见这么多女人一起围了上来,这熟悉的场景牵引了他儿时的噩梦,一阵阵虚汗上涌。眼前这些女人的身影与梦里那些女人的身影重叠,他不知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我要砍断你们的手,我要砍断你们的手!”世子在幻境中疯狂的叫嚣着,这十三年来他勤勤恳恳学来的武艺可不是白练的。他就是为了能够好好保护自己,不希望自己再像儿时那般束手无策,任那些女人将他拉至深渊。
待到五更鸡鸣,那些女子突然消失了踪影,世子也打得筋疲力尽,颓然的坐在地板上,大汗淋漓。
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摔碎的花盆碎片,一地的花泥,还有几朵凋零的花瓣。
世子歇了许久才走到廊前,花房外下着暴雨,将他困在房中出不去。
他看见外面花圃里的花东倒西歪,不似昨夜的盛世美景,倒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狂风骤雨的摧残,凄惨得不像话。
世子摇摇头,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难道他与那些女人打斗之时外面下着暴雨?为何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这时,他注意到梯前倒着一株白色的花,修长光溜的枝干上没有多余的叶子,一卷单薄近似透明的花瓣包裹着淡黄色的花蕊,孤傲的在雨中发着莹莹白光。
这是什么花?世子从未见过。
他冒雨出去小心翼翼的扶起花,将它的花泥重新培整好再装回花盆中,然后将花盆一起抬进了花房内,免受外面的风吹雨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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