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逢盯着来人身影，一动不动。他知道来的是谁。

他盯了会儿，见身影愈发接近时他垂首不再看，脸被头发遮掩，就露出下半张脸和一张紧紧抿着的唇。谢婪到他身前他就是这副模样。谢婪看着那人垂首而露出的发顶，一时无言。

空气凝结，两人像是在暗暗较量着什么，谁都不开口。

最后谢婪无奈叹息，垂眸道：“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沈南逢紧抿着唇，手指早就聚拢成拳，眼睫轻颤。说真的，他真的很想给谢婪一拳。

“谢穹玉”沈南逢气了半天，现在也憋了半天，半天只从喉咙中蹦出一句：“你是不是就没把我当做自己人？”

说完他自己却又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不是不知道谢婪这么做的目的，但是他接受不了。他和谢婪从十五岁就认识了，现在他十九，快二十了，他们认识马上就五年了，可是……

他们之间就像有什么东西阻碍着他们，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沈南逢描述不出那种感觉。他是被谢婪养大的，他觉得这情意不该是这样的，至少不是他们这样的。

他说完就又变回那个闷葫芦样。谢婪眼底漫上一丝不悦。沈南逢虽没抬头看，但他们间尴尬僵硬的氛围他就得到了一个信息，就是谢婪现在心情好像不咋滴。

谢婪罕见地没妥协，他的不悦没有丝毫掩盖：“所以，这就是你违背我命令的原因？”

他语气中寒冷直直刺向他，沈南逢拳头不禁猛的一用力，指甲都快陷入肉中，唇线绷的直直的。

他淡淡开口，道：“命令？你当我是什么？”

“这不该问你自己吗？”谢婪冷冷开口，而后和他说的话更是毫不留情：“你执意跟进来的意义在哪？为了进来当个棋子，再受点毫无意义的伤。”

“沈南逢”谢婪看着沈南逢早就僵硬许久的身体，神色未变，连眉都不皱一下，神色平平：“要早知道你喜欢受伤，我就该在带你回来的那天就打断你的腿。”

沈南逢明亮的眼眸骤地一缩。

“为了那些根本没必要知道的事，跟我进来，跟我耍小脾气，来对你而言很有意义吗？”

“有意义！”沈南逢一秒都忍不了了，他抬头，用尽全身力气呐喊，怒气直直朝向身前人：“有意义！我们认识那么久，我一个人在弦春待了那么久，你对我了解透顶，你却什么都……！”

沈南逢呼吸几口气，似是用尽了力气接上：“什么都瞒着我，不告诉我。”

“我去殊洲两月，你派人跟我，你瞒着我。”

“我想知道的，无论人还是事只要是关于你的，你不告诉我。”

沈南逢的心在警示他，别讲了，别讲了，不要再讲下去了！但是他憋不住，一溜烟就把想说的说完了。说出来后，倒是心中掩埋多年的阴霾散开，不至于压得人喘不过气了。

谢婪盯他半响，看着面前人一口气说完，又立刻扭头。

谢婪静默，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须臾，他道：“走吧。”

说完转身就走，沈南逢没想到他会这么回，怔愣片刻后还是抬脚跟了上去。他垂头跟在那人身后，他很想知道谢婪进来后发生了什么，但由于刚刚和人吵了一架，他实在说不出口。最后喉咙间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问。

谢婪在弯弯绕绕的地形中带着沈南逢出去，没有想去理他的想法。

沈南逢想起那个成精植物说的话，植物再三保证走这条路一定能见到谢婪，他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想笑。它确实没骗他，这不就见到了？还见到了其他人呢。

不过……想起那个已经不知道逃跑到哪的植物。他欲言又止。

谢婪在这时开口：“想说什么就说，憋着做什么？”

沈南逢抬头看他一眼，那人却半分目光都没分给他。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解释了进来后遇上的事。

谢婪波澜不惊听，听到最后一张脸摊得像面瘫般，道：“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蠢了。”

“……”沈南逢反思了下前面自己的操作，虽然有点问题，但还不至于说蠢吧？他没敢反驳，他怕谢婪一不高兴就又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个在门口解我穴的和那个在梦里的人是同一个人？”沈南逢猜测。

谢婪：“你是想猜那个人是自堂？”

也谢婪不知道是不是人，他这是怎么想到自堂身上的？他就这么一说，都没提那个人呢，谢婪就说了，还说对了？？

沈南逢简直不可置信，他开口：“你是人吗？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谢婪看他一眼，随后嗤笑一声，倒没去刺他。

谢婪：“门外的不保真是不是他，梦里的一定不是他。”

沈南逢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那种梦是要精神本体进去的，本体进去，躯体就会没反应”谢婪看见前方一片暗，脚步没停：“我当时看着他，他没机会进梦。”

“既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他们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谢婪单手抚上门，微微转头道：“那我们现在就亲自去问问他。”

我们？亲自？沈南逢心中怔愣，像是一时没反应过他的意思。等到谢婪手上轻微用力，门就被推开，他们都进去了他才回神反应过来。

沈南逢急忙走到那人身旁，道：“你前面和他都聊都知道了什么？”

谢婪：“说了点以前的事，没聊正事。”

沈南逢心中一喜： “那你这是要带我一起？”

谢婪给了他一记刀眼，凉冰冰开口，活似取人命的：“不要就滚回去。”

沈南逢立马像个拨浪鼓般摇头，开心道：“要要要！不过我有个问题，刚刚就想问你了。”

“说”谢婪一看就是还有点气，说起话来都冷言冷语的。

沈南逢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开口 “要是在以前，你真的会打断我的腿吗？”

“……”谢婪一个转身，说：“你要是想，现在就给你断腿。”

谢婪现在说话战斗力都拉满了，沈南逢立刻闭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