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回宫后的第一道圣旨，便是让满朝文武不得退朝，不许进膳。

　　他则每日在朝堂之上摆膳，命御膳房日日变着花样呈上珍馐，日复一日，直到看着那些大臣们面色难看，双腿打颤，连呼吸都变得虚弱无力。

　　玉箸轻碰瓷盘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朝堂上格外刺耳。

　　肖战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蟹粉狮子头，也不急着入口，只是垂眸扫视阶下众人，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想说的？”他的嗓音温润如玉，让满朝文武脊背生寒。

　　朝堂之上，无人敢出列，无人敢作答。

　　他们已饿得头昏眼花，四肢发软，站也站不稳，连求饶的气力都所剩无几，哪怕有人咽了口唾沫也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可即便如此，没人敢开口，一个字都不敢。

　　“既然没有什么想说的，”肖战笑意渐深，“那便再饿几日吧。”

　　而冯玉这几日府中从未清净过，几乎每日一早前厅便挤满了来求见的宾客，不是送帖的，就是托人传话的。

　　原本一贯清静的丞相，如今也是门庭若市，就连平时不出门的女眷们也纷纷捧着厚礼上门求情。

　　他被闹得头疼，忍不住扶额：“陛下倒不如干脆将我一并扣在朝堂，省得我这府上日日不得清净。”

　　元梦笑了笑，他微微一躬，语气恭敬：“陛下也是心疼丞相。”

　　冯玉又何尝不知，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陛下让你来作何？”

　　元梦弓着身子，“陛下让奴才前来打听，那位女子如今可还安好？”

　　冯玉微微颔首，语气不紧不慢：“那姑娘确实聪慧非常，如今已改头换面，旁人再难将她与张家扯到一处。”

　　“我前几日在雅集诗会上故意当众夸了她几句，如今京中已有几位权贵夫人暗中打听她的来历，名声算是传开了。”

　　他捻了捻袖口，目光沉静如水：“再过几日，等梁将军从宫中放出来，我会安排他们见上一面。”

　　元梦听罢，语气依旧平淡如常，“陛下说若她中途失了分寸，动了恻隐之心，原谅了梁将军，不必提醒她，直接杀了便是。”

　　话音一落，屋内倏然沉静。

　　冯玉闻言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反倒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目前看来，这柄刀磨得不错，你回去禀告陛下，臣已知晓，让他不必担心。”

　　他想了想，“倒是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停手？”

　　“陛下说明日，”元梦提起来唇角带着笑意，“陛下说那些大臣身上都馊了，实在难闻，他都没有胃口吃饭了。”

　　冯玉也忍不住笑了笑，他语气渐缓，“陛下这一招虽重，可狠得恰到好处，只是苦了那些纯臣。”

　　朝堂之上，玉阶森严。

　　肖战命人抬上几桶混着菜渣残骨的泔水与猪食无异。

　　殿中死寂，空气仿佛凝住。

　　他眸色冰冷，环视一圈：“吃啊，怎么不吃？不是饿了？”

　　“怎么，是觉得脏，还是觉得丢人？”

　　终于，有御史台副使强忍怒意出列，躬身道：“陛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用这种方式羞辱，”

　　可他话还未讲完，旁侧守候的禁军已照令行事，重重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将他打得踉跄倒地，口角溢血。

　　朝中一阵骚动。

　　肖战眼中寒光闪动，冷声道：“现在是觉得朕是在羞辱你们了？那可你们可曾想过，百姓饿得连这泔水都愿意吃！”

　　一句一句，似刀锥骨，直刺人心。

　　“赈灾银两被私扣，开仓拖延，你们可真是真的好臣子，”他缓步走下御阶，朝靴踏在金砖上，步步清响，“你们怎么有脸站在朕提脸面，又怎么有脸提要为天下百姓着想！”

　　殿中无人敢应，众臣低头惶惶安。

　　而就在这时，户部尚书程甬脸色惨白，颤颤巍巍地膝行两步，匍匐在地，声音发颤：“陛下明鉴！赈灾银两确有迟缓，可都是地方贪官层层盘剥，臣等虽有督察之责，可实在，”

　　话还未说完，肖战猛然抽出御前侍卫的佩刀，只一瞬，寒光一闪，程甬的人头已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朱红殿柱上。

　　这个场面吓得殿中数名大臣当即瘫软在地，连跪都跪不稳，昔日里常以倚老卖老自居的大臣们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各个心中战战兢兢，只求今日能保住一条命。

　　肖战提刀而立，神色冷峻，血珠顺着刀尖滴落于玉阶之上，他冷笑一声，声音森然：“既然督察无能？朕要这种废物有何用？”

　　就在这压抑欲爆的死寂中，一名吏部侍郎忽然颤声叩首，高喊：“启禀陛下！户部尚书程甬曾私派亲信押运银粮至吕水乡，但实际到达不足三成，其余皆为他府中藏匿，臣可为证！”

　　话音刚落，另一位刑部尚书也连连叩头，声嘶力竭道：“陛下！户部郎中与程甬勾结，开仓前夕私放粮库，倒卖粮食！”

　　“胡说！”户部郎中失声怒斥，“你简直血口喷人！还请陛下明鉴！臣从未做过这种事情！”

　　朝堂霎时大乱，平时嘴上之乎者也的臣子，如同巷中饿犬。

　　“够了，”肖战一声冷喝，震慑全场，眼神冷若寒潭，望着眼前这些狗咬狗般相互揭短的朝臣，“梁将军何在。”

　　梁晟当即出列，跪地抱拳，沉声应道：“臣在。”

　　肖战目光瞧着他，意味不明，“从今日起，此案由你彻查。”

　　梁晟心里知晓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也硬着头皮，“臣，遵旨！”

　　“传旨，即刻抄没程甬家产，全数充作赈灾，再有贪墨赈银，延误救灾者，”肖战扫视群臣，一字一顿，“诛九族。”

　　众臣战栗叩首：“臣等谨遵圣谕！”

　　肖战眼眸不带一丝温情，“那么，接下来，咱们聊聊贪污军饷一事。”

　　殿中香炉轻烟缭绕，掩不住那逼人的血腥气与震慑心魂的压迫感。

　　文武百官也终于明白，少年天子不是跟他们示威，而是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