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带王超去医院吧。”被打断的凌睿也不计较，把大舅哥送下，小越就是自己的了。

四个人坐一辆车，多少有点挤，何况都不说话。陆医生忍不住了，问：“待会儿安顿好王超，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我没什么打算啊。”凌睿先接过陆医生的话。

“我，我能不能在医院陪陪王超，好几年了，他没离开过我，我怕他会不适应。”王越心里是真的放心不下，王超就像个小孩子，现在要他一个人在深城治病，就跟小孩断奶似的。

“王越啊，你最好能让他一个人在医院适应适应环境，毕竟后续治疗你们是不能一直陪着。”

“我知道了，陆医生。”王越都明白，可是他已经习惯了照顾王超，是拖累可也是责任，一时间告诉他可以放开手了，反而会不适应。

“我们明天还可以去看王超的。”凌睿悄悄地握起王越的手，希望能安慰他。

“你们难得回来深城，趁这次好好转转，有好多地方可都大变样了。”陆医生把话题岔开，“凌睿，你这次不如带王越回咱们学校看看，现在的条件比以前好太多了。”

到了医院，王越把王超的东西亲自拿出来、放好，和王超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又跟王超的护工唠叨了很久，交代王超的习惯爱好。王超的护工是个看着和善的小姐姐，好说话，换了别的早就不耐烦了。

给王超办完一切天早就黑了，不是凌睿拉着，王越绝对不想出来。现在快到十一了，天气刚刚好，晚上风吹过来，没有那么燥热，也没有那么冷，凉却又不寒。凌睿和王越出了医院，也不着急，就沿着马路慢慢地走。

车流穿梭，霓虹闪烁，街上的人们都步履匆匆，这座城市的繁忙程度不亚于海市。凌睿悄悄牵起王越的手，王越下意识地挣开，但今天忙了一天了，而且又是在深城，没人认识他们，王越也就默许了。

刚开始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凌睿还蛮享受这种氛围的，但过了一会儿才发现，王越是一直在走神，不是自己拉着，都快撞树上去了。

“小越，你还在想王超的事呢？你放心吧，这里护工你也见了，都不错。以后我们周末就来看他。而且，今天你猜怎么着，我在这看到两三个医生，都是我大学的，虽然不太熟，但也说得上话，他们都会照顾王超的。”凌睿想着怎么安慰一下失落的王越，也没顾的上人家到底听没听进去。

“凌医生，我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

“怎么会呢，王超是你哥哥，你又照顾了他这么多年，不放心很正常啊。”

“现在王超要治病，他好了以后就越来越不需要我了，就能自己生活了。以后我没有王超，也会轻松很多。也只有放开了，他才能更好的接受治疗。”

“是啊，你这不都想明白了吗。”

王越突然站住，看着凌睿，“凌医生，能抱抱我吗？”

这样的要求，破天荒头一次，凌睿心里喜大普奔，眼泪都快出来了，直接把人拉到怀里。

街头的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活，没有人会注意，一对男孩子紧紧地在路灯下相拥。

回到酒店，同样让凌睿大吃一惊，王越主动抱住他，脑袋埋在他胸膛前，手也环在他腰上。凌睿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一样，气也不敢大声喘，怕惊醒了怀里的小猫，把他吓跑了，或者是把自己吓醒了。

抱了一会儿，王越竟然抬头吻了凌睿的下巴，凌睿当然不甘示弱，想把人摁着好好亲亲，但是王越推开他，低着头，却用眼神示意了一边，凌睿顺着王越示意的方向，看到了酒店给小情侣准备的用品，上边还标着“扫码支付”的字样。

小花猫原来打得这样的心思，必须好好满足才行。凌睿还怕今天王越心里不舒服，不敢太过，但没想到王越出了奇的配合，除了还是不让自己出声外，都很主动，不过后来估计是后悔了，但也没力气反抗，只能由着凌睿了。

惊喜的凌睿不知道，当他抱着王越时，王越小脑袋里的思想像滑香蕉皮一样滑到了某个奇奇怪怪的角落。可能是今天叮嘱王超的时候，可能是凌睿大段大段安慰他的时候，也可能是他第一次向凌睿求抱抱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不就越来越像凌睿的王超吗？

凌睿安慰自己的时候，和自己安慰王超的时候，有什么分别。凌睿街头不顾任何人的眼光，抱住自己的时候，跟王超向当众发脾气，自己去哄的样子，不一样吗？

自从凌睿到了自己的生活里，自己好像真的越活越像个傻子，凌睿给自己做饭，凌睿带着自己和王超去看病，凌睿给自己买衣服、买菜，凌睿给自己处理伤口，什么事都是凌睿帮自己安排好。自己能给凌睿的有什么呢？除了在床上的那片刻欢愉，好像什么都没了。

王越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成为凌睿的傻子，习惯凌睿的照顾，习惯让凌睿帮自己安排好一切。更可怕的是，他很享受凌睿的陪伴，无意识地习惯凌睿的存在。但他不能。他带着王超是心甘情愿，两个人是血浓于水的兄弟，他丢不开这份责任与牵挂，可是凌睿凭什么要拖上自己。王超治好病，自己会轻松很多，可凌睿什么时候解脱呢？

这是不可以的！王越想让自己清醒，不可以依赖凌睿，不可以无条件地接受凌睿的好。他提醒自己，只是协议，只能是协议。王越想给凌睿更多，想要补偿凌睿。他累了，但是还是向凌睿求欢，仿佛这样，在自己心里就能和凌睿单纯保持协议关系，这样就可以让凌睿的付出与自己的付出画上等号，时间一到，就会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