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缓缓后退的宁迢,魏衔玉无奈道:
“只是一点让你安静睡觉的药而已。”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直到把宁迢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退到墙边时,宁迢听到海浪翻涌的声音,他侧头往落地窗外面看,看到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
魏衔玉去摸他的脑袋:“头疼?”
“啪!”
宁迢抬起手,扇了上去。
昨天药效还没过,这巴掌软绵绵地,没什么力道。
魏衔玉被扇的侧过脸,白皙脸颊上浮出一个浅淡红印。
宁迢强忍着自己想跟他干一架的冲动,压着脾气说:
“别开玩笑了,我一个大活人消失这么久,肯定会有人报警,差不多得了。”
魏衔玉挑眉,嘴角勾起的笑容像是在嘲讽宁迢的天真:
“迢迢,和你有接触的那些人,谁会以身犯险替你报警呢?”
宁迢脑袋木了一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他言外之意。
他认识的那些人,要么是红灯区开鸭店的老板,要么就是小鸭子,还有一些有赌瘾经常往他身上压钱的老板……
他家里只有他妈一个人,自家里出事之后,宁迢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妈联系过了。
宁迢神色一瞬空白,魏衔玉握住他的手亲了一下:
“手打疼了吧?”
一阵凌厉拳风迎面而来,魏衔玉淡定地握住他又挥过来的拳头:
“迢迢,乖一点。”
宁迢抬脚直接踹:
“乖你妈。”
魏衔玉毫无防备,突然被踢了一脚,吃痛把握着他拳头的手撒开。
宁迢像一只被惹急眼的猫,张牙舞爪扑上去,把魏衔玉压在身子底下狂揍,气息不稳:
“你想栓狗一样拴着老子,还指望我给你什么好脸色?”
从发现魏衔玉拷他那一刻开始,宁迢就一直在忍。原本是想觉得毕竟是他无缘无故把魏衔玉甩了,还从魏衔玉身上捞了不知道多少钱,想着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让他宣泄一顿也没什么大事。
这份愧疚在这两天的事情中被消磨殆尽。
宁迢现在终于意识到魏衔玉竟然是跟他玩真的。
他不是在赌气,搞什么恶作剧,而是真的想把自己囚禁起来。
开什么玩笑?
魏衔玉的嘴角被揍出血,在宁迢又想抬手扇他巴掌时,魏衔玉抬手用力攥住他的手腕。
一个翻身,两人位置对调。
魏衔玉直视着身下气喘吁吁的人,认真道:
“你昨天说过你爱我的。”
这句话放到这个情境下,宁迢觉得格外好笑。
昨天魏衔玉还在他水里下药,一睁眼他就被关到一个不知道是哪的偏僻海边,他的脚腕上还有镣铐,距离只能从床到门口,魏衔玉脸上红肿的伤第二天就会全部变成淤青。
此时此刻,他居然还和自己提爱,宁迢只觉得可笑:
“爱?你看看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还跟我提爱?”
他反抗起来,试图挣脱魏衔玉的手:
“更何况,更何况我压根没有爱过你,我只是贪图你的钱而已,要是你想让我还钱,我现在就打欠条成吗?算我求你了,把我放了。”
魏衔玉攥着宁迢乱动的手腕,越攥越紧:
“到现在你竟然还只是觉得我是因为那点破钱,才这样对你的,是吗?”
他说最后两个字时,声音在微微颤抖。
魏衔玉咬牙,勉强保持着自己的理智:
“宁迢,你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
宁迢冷声说:
“骗子也比你这个变态强。”
最终,魏衔玉还是把他放开:
“没事,就算,就算你不爱我……”
他站起来,双手微不可察的颤抖,他忍住手臂晃动的幅度,往房间外面走,喃喃道:
“我说过,我爱你就够了。”
宁迢见他要走,上前几步想追,刚刚缠斗间锁链团成一团,更短了。
他烦躁地骂:
“你爱个屁!”
腥咸味道的海风拂过魏衔玉额间碎发,他坐在院子里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发呆。
渐渐的,大海扭曲成圆圈形状,海浪声越来越远,最后几乎都要听不见。
他瞳孔涣散放大,整个人好像裹上一层膜,把他与外界隔绝开。
“魏先生?魏先生?”
一旁菲佣操着别扭中文,小声喊他。
管家看不下去,接过她端着的方盘,轻声道:“去忙吧。”
菲佣乖乖往外走。
管家把盘中的水和药放到桌子上,半蹲下身体:
“魏先生。”
视线中挤进来一张苍老的脸,魏衔玉呼出一口气,视线回神落到桌子上摆放整齐的药物上。
魏衔玉眼睛线条扭曲的风景还未完全恢复正常,他茫然问出一句:
“昨天没吃吗?”
管家习以为常,解释说:
“昨天您还在宁先生家里呢,您最近太忙,已经三天没吃过药了。”
经他提醒,魏衔玉恍然,他头疼扶额:
“对,记错了,昨天是给他吃的药。”
两人刚刚缠斗声音太大,佣人们其实都能听见,不过在这里,也只有管家敢问:
“宁先生性子硬,您这样做,以后您要受的刺激,怕是少不了。”
魏衔玉把药片往手心倒,干燥的白药片在他眼里又开始蠢蠢欲动,几乎要变成长方形然后飘起来,他眨了眨眼,意图让幻觉消失:
“受点刺激也好。”
他端起杯子,仰头将苦涩药片从喉间冲下。
魏衔玉端详着水中折射扭曲的光线,轻声说:
“你知道吗?他和我提分手的时候,要不是当天有回青沪的航班,我可能真的会疯掉。”
管家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魏衔玉自顾自道:
“他说他爱我,他说他会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张叔,你知道我当初听到这些话时多开心吗?我都感觉只要每天都可以看到他,每天听到他说爱我,我连药都可以停掉。
可是他骗我,他说的话,全是假的。”
“如果知道他会离开我,我应该一开始就把他圈起来的。”
不用忍受他和别人说话时煎熬的嫉妒,不用患得患失每次出差都和他打很长很长的电话,不用在他耳钉里装定位仪器,不用在他家里安插针孔摄像头,不用每次见面趁他睡着时偷翻他手机聊天记录……
早该这样的。
药效发作,天旋地转的世界开始重新正常运转,波光粼粼的海面平静映在他瞳中。24小时每时每刻都和宁迢黏在一起是他曾经的梦寐以求,如今梦想成真,魏衔玉想——
他终于,再也不用忍受满的几乎要呕吐出来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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