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温拽着她的手腕往外跑,刚跑出殿门,就听见身后“咔嚓”一声,木椽砸在刚才她们站的地方,扬起一阵尘土。
沈柔呆愣住了,一点反应和动作都没有。
片刻缓过神来,看见自己的手腕被沈韵温攥出淡淡的红印:“啊刚才……好吓人……”沈柔的心跳加速跳动。
显然没有接受刚才发生的事情。
不是我说?搬个砖差点把我一条小性命,搭在这老寺庙里!
就为了这点钱,我至于吗?根本没必要!
大叔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拿着工具说:“不好意思啊!这木椽早就该换了,刚才忘记提醒你们了,这是我的失误,真对不起你们!”
沈韵温皱着眉看了看倒塌的木椽:
“没事的,大叔。”
沈柔惊魂未定,不敢说话。
大叔关心道:“你们没受伤吧?”
沈韵温看了一眼沈柔,放心道:“没有人受伤。”
大叔顺着她的目光看着沈柔:“真是抱歉!把你们吓成这样。”
沈柔退后,不想参入这场无聊又惊险的对话。
“那我们先去忙了啊!”
木工师傅们开始更换木椽。
新木椽是从后山伐的粗壮松木,纹理紧密。
师傅们用麻绳把旧木椽残余部分锯断、清理,避免残留的碎木伤到旁人,再将新木椽架上房梁,调整角度,确保稳固。
沈柔看着师傅们粗糙却灵巧的手,一下下敲钉、固定,刚好看见二柱子跑前跑后,把水壶里的水倒给师傅们解渴:“来!喝……喝水!嘿嘿嘿……”
“嗯,谢谢二柱子啊!”师傅们连连道谢。
二柱子还帮着整理散落在地的木料。
沈柔戳了戳沈韵温的胳膊:“那个人是?”
沈韵温扭头,耐心道:“他是二柱子,是岚姐的弟弟。”
沈柔脑袋轰的炸开,想到了不可告人的事情:“他是小时候发烧然后变傻了的那个人吗?”之前也有听刘春说过,但没放心上。
刘春八卦的毛病改不掉。
“嗯,刘婆和你说的吗?”
沈柔回答:“是的。”
想起了刘春说的话:“哎哟二柱子父母双亡,只有阿岚来照顾他,但是小伙子挺好的,心地善良,你要是在路上见到他给你糖,一定要接过来吃掉!”
“为什么?”
刘春严肃的说:“因为当年他给他母亲吃糖时,恰巧她讨厌吃糖,面无表情的把糖果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有阴影了啊。”
沈柔正蹲在地上,用砂纸打磨一根要用来修补窗框的木条,木屑簌簌落在她裤脚,不是说要搬砖吗?原来不需要啊,外婆竟然还骗我,早知道就不信她的话了!
沈韵温擦完最后一根新架好的木椽,过来揉她的头发:
“给你。”
说着从布包里掏出两个馒头、一小袋咸菜。
两人坐在庙廊下,就着咸菜啃馒头。
沈柔咬了口馒头,含糊不清地说:“谢谢。”
这沈韵温望着远处的山,轻声道:“没事……”
“我们要开始修佛龛了!”师傅招拢着一群人。
“来了来了!”
佛龛上的灰尘积了一层,她们拿着软毛刷,拂去灰尘。
沈柔在一旁帮忙调颜料,涂完稍有成就感。
阿婆们挎着竹篮过来时,沈柔正站在凳子上,帮沈韵温递颜料盘。阿婆们笑着往沈韵温怀里塞煮鸡蛋和绣帕:
“小温真干活这么勤快呀!你和小柔可别累着嘞!”
沈柔一听到有自己的名字,有点难以言表的羞耻心。
沈韵温被推搡的时候,少许颜料蹭到袖口没有察觉。
沈柔从凳子上下来,看见阿婆们塞的绣帕。
正发怔时,沈韵温突然朝她挥手:
“过来帮我扶住椽子。”
她跑过去,生怕耽误一点功夫。
沈韵温说着,用帕子给她擦额头的汗:
“你出的汗有点多,我帮你擦擦。”
她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原地僵住,不敢做出应激的动作,眉毛悄然动了动,嘴唇下意识抿成一条线,想开口却没有勇气。
明明这条绣帕是阿婆给她自己擦汗的,为什么给我擦汗?
那我等会把绣帕拿过来给她擦汗。
简而言之:互帮互助。
此时凑巧瞥见她袖口沾染少许颜料,沈柔犹豫再三,轻声提点一句:“你颜料蹭到衣服上了,我帮你。”
她擦完最后一根椽子说:“好。”
沈柔默默点头,过了不知多久,她终于下来了,沈柔飞速把帕子拿起,往她额头擦了擦,力度是恰到好处的柔和。
沈柔能感受到擦的过程中,精致的绣帕上有两颗汗珠顺着她的鬓角滑下来,坠在帕子的绣纹上。
两人隔得有段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但对方都能感受到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她望着沈柔没说话,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起伏,只有眉宇间透着股舒展的柔和,让人看了也跟着安静下来。
木工师傅们收拾好工具,和沈韵温、沈柔挥手告别:
“等过几天材料准备好了,再来继续修屋顶和围墙。”
沈韵温和沈柔一齐点头,两人发现动作相同后,看向对方,仅对视不超过一分钟,就笑出声来,简称闺蜜的默契。沈柔头往后仰,喉咙里滚出细微的笑声,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沈柔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沈柔捏着口袋里的五十元,才想起自己忘记给她买东西了!不!怎么办?外婆还特意嘱咐过我,我竟然会忘记了!记忆力越来越下降,最好的解决办法:等会回去再给她买。
她不会嫌弃吧?脑海里的小天使蹦出来:“她怎么会嫌弃你?她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对待,说明你们感情好!感情好就不会有‘嫌弃’这个说法。”
小恶魔非要过来插一脚:“我看未必!像她这样的,朋友才不缺沈柔一个朋友,连本人都没承认过,你又怎么知道?别做白日梦欺骗自己了,拜托请直面内心的情谊!”
恶魔的想法一出来,沈柔不认同是假的。天使和恶魔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说的每句话像千万根钢针,硬生生捅戳在心眼子,没有扎出鲜血都觉得万般可惜。
沈韵温说出的一句话,打破了沈柔的幻想:
“明天别来了,这寺庙有点危险。”
“那你也别来。”
在外人眼里或许是“嘲讽”,实情却只有一人知晓。
她再一次被沈柔关心,她望着沈柔,眼里先闪过错愕。
沈柔抬头看她:“你刚才差点被砸到。”
说实话,沈柔连自己也不清楚,刚才是如何说出口的。
收工时,两人坐在石阶上,沈韵温拿湿巾帮她擦手上的灰,她缩了缩手,却被按住:“蹭了这么多灰。”
对方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回去洗不掉了。”
沈柔看着她认真的侧脸:“没事的。”
洗不掉才会好呢!哪怕她一直帮我擦手上的灰,我也愿意。
沈韵温没说话,只是往她手里又塞了一颗糖。
这是什么?居然是一颗糖果!还是我喜欢吃的口味!真是懂我!可是她到现在还记得我口味,我……我……嗯……说明她记忆力好!一定是这样的……沈柔盯着带有余温的青柠味的糖:“你也喜欢吃这个口味吗?”
沈韵温回头看沈柔,轻声说:“嗯。”
沈柔本来想就这么算了,心里想的是:我都没有记住她原来也喜欢吃这个,沈柔突然察觉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可惜的是,声音音量比较小,沈柔庆幸她没有听到。要是被她听见这句话,沈柔可以原地逃离地球了。有一个问题,沈柔没有考虑到两人的距离,她们靠的如此之近,只要是个耳朵好使的人都能听见吧?
那祈祷没有任何作用。拉倒吧!听见就听见!沈柔到想让她听见呢!反正关系好,朋友之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会介意太多。
“你说的‘她’指的是我吗?”
沈柔还没听她说完就疯狂点头,干脆直接承认会利落点。沈柔既要又要,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猜不透。
沈韵温似乎听到一种令她满意的答复:
“我知道了,记不住很正常。
沈柔故作镇定自若的姿态,脸部的表情开始抽搐:
“可是……我有点愧疚……”
沈韵温嘴角勾起优美的弧度:“没事,现在知道也不晚。”
沈柔看着她如沐春风拂面的笑容,感叹一句:
她好像很喜欢在我面前笑?那我也要对她笑……
沈柔很快在她面前实践,微微抿了抿唇,嘴角慢慢上扬。沈韵温见沈柔笑的次数少之又少,这么难得的机会,她要认真欣赏:“你笑起来很好看。”她简单夸了一句话。
正因为这简单的夸奖,让一向不爱笑的沈柔,找到了微笑的真正存在意义,沈柔怔住了十秒,难为情的对她说:“谢谢……”
沈柔不由自主思绪飘到了网络上的那句话:
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差。
要真说沈韵温运气,她的确没有遇到太多糟心事,仿佛她走在任何地方,都是耀眼的存在,自己只不过是她单调的陪衬。哪怕遇见品行不端正的人,她也会冷静处理,并顺带纠正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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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