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匠心

上海设计周的晨光穿透落地窗，肖战站在展台前调整模特身上的褶皱。靛蓝染织的西装外套上，手工刺绣的星轨图案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他屈膝蹲下，用别针固定裤脚折边时，后腰传来一阵刺痛——连续三周每天只睡四小时的代价。

"肖老师，王总说这件要加急。"实习生小跑着递来平板，屏幕上标注着某国际影星的定制需求。

肖战扫了眼备注栏「希望加入中国元素，但不要太夸张」，嘴角微微上扬。这种模糊的需求最考验设计师功力，但也是他擅长的领域。指尖在平板上快速勾勒，几笔便成型一个将京剧脸谱解构为几何线条的胸针设计。

"发给工坊，用钛金属激光切割。"他起身时眼前一黑，扶住展台才没跌倒。

"又没吃早饭？"

熟悉的雪松香气从身后笼罩过来，王一博的手掌稳稳托住他手肘。这人明明刚从晨会下来，深灰色三件套却一丝不苟，连袖扣都是肖战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两枚微缩的缝纫机模型。

"吃了半块三明治。"肖战借力站直，顺手摘掉对方领口沾到的咖啡渍，"L品牌并购案谈成了？"

"嗯，但他们要求你亲自操刀首秀系列。"王一博从公文包取出保温盒，三层食盒里整齐码着虾饺和青菜粥，"趁热吃，十点要和面料供应商视频会议。"

展馆突然骚动起来。两人转头，看见林氏集团的新任设计总监带着团队闯入，身后模特穿着明显抄袭"浴火"系列的作品。肖战眯起眼睛——那些烧灼痕迹的走线，连针脚密度都和他们专利保护的工艺一致。

"要过去吗？"王一博的拇指在他掌心画圈，是两人之间的摩斯密码「冷静」。

肖战摇头，打开手机调出云端文件夹："上周我就发现他们在挖我们的打版师，所以......"屏幕上是完全不同的设计稿，与现场展示的截然相反。

王一博低笑出声，热气拂过肖战耳廓："肖总监这是设了局？"

"商业机密。"肖战眨眨眼，咽下最后一口虾饺。这招还是跟王一博学的，故意泄露不同版本的图纸给不同员工，一旦抄袭就能锁定内鬼。

视频会议比预期艰难。意大利面料商坚持使用传统梭织机，而肖战设计的3D打印纹理需要新型复合材料。双方僵持不下时，王一博突然切换成流利的意大利语："马可先生还记得2018年的威尼斯面料展吗？当时您说真正的创新要敢于打破百年框架。"

屏幕那头的老者怔住，肖战趁机展示样衣——在特定温度下，面料会浮现出水墨画般的渐变效果。

"这......"老者凑近镜头，"你解决了纤维记忆回弹的问题？"

"用了一种中药提取物。"肖战将试管举到摄像头前，"当归精华能增强蚕丝蛋白的稳定性。"

签完合约已近黄昏。肖战瘫在办公室沙发上，看王一博对着电脑修改股权协议。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金色条纹，像幅抽象派油画。

"你什么时候学的意大利语？"肖战用脚趾蹭他西装裤管。

"收购L品牌前恶补的。"王一博捉住他作乱的脚踝，"某些人熬夜画图的时候，我在背动词变位。"

手机铃声打断旖旎。肖战接通后脸色骤变："你说工坊的当归提取液被替换了？"

检测报告触目惊心：有人将稳定剂换成了酸性溶液，整批智能面料会在洗涤后溶解。更可怕的是，这批货已经发往米兰时装周。

王一博已经拨通航空公司的电话："申请紧急货运航线，把备用面料空运过去。"挂断后却见肖战翻出被否决的初稿，"你该不会......"

"我做了双重备案。"肖战展开图纸，上面是用传统扎染工艺模拟智能效果的方案，"但需要二十位老师傅连夜赶工。"

凌晨三点的工坊灯火通明。肖战蹲在染缸旁调整PH值，王一博卷着衬衫袖口在晾晒区穿梭。老匠人们惊讶地发现，这个年轻总裁竟能准确说出每种染料的古法名称。

"王总懂这个？"最年长的老师傅递上绞缬工具。

"家父生前喜欢。"王一博接过工具，娴熟地绑扎布匹，"他常说机器再精密，也复制不了手指的温度。"

这句话让肖战猛地抬头。晨光中，王一博的侧脸与办公室照片里的老董事长重叠。他突然明白为何这人会抵押祖宅支持他的设计梦——那不仅是爱情，更是两代人对匠心的传承。

米兰秀场传来捷报时，肖战正趴在工坊桌上浅眠。脸颊传来纸张触感，他迷糊地睁开眼，看见股权转让书上，自己已被列为"破晓"品牌联合创始人。

"这是......"

"五年前就该给你的。"王一博吻他沾着靛蓝的手指，"我的设计师先生。"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染好的布匹在风中轻扬，如同婚礼的旗帜。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织就第一根经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