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姑苏城的青石板路上泛着水光。谢惊澜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湿漉漉的巷子里。伞面上绘着几枝腊梅,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滴在他的肩头。他今天没有穿那件月白色的大襟衫,而是换了一件浅灰色的棉麻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修长的手腕。
巷子尽头是一家老茶馆,门楣上挂着褪色的匾额,写着“听雨轩”三个字。谢惊澜收了伞,推门进去。茶馆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木质的桌椅被岁月磨得发亮。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人,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茶具。
“来了。”沈弃疾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露出锁骨下方暗红的朱砂痣。桌上摆着一套青瓷茶具,茶汤在杯中泛着琥珀色的光。
谢惊澜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茶具:“你倒是会挑地方。”
“这里安静。”沈弃疾给他倒了一杯茶,“适合说话。”
茶香袅袅升起,混合着梅雨的潮湿气息。谢惊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汤入口微苦,回味却带着一丝甘甜。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沈弃疾的手上。那双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指尖沾了一点茶渍,显得格外白皙。
“你今天没去修复室?”沈弃疾问。
“下雨天,不适合揭画。”谢惊澜淡淡道,“倒是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沈弃疾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青铜带钩,放在桌上:“刚从一个拍卖行拿回来的,说是北宋的物件。我看着眼熟,就买下来了。”
谢惊澜的目光落在带钩上,错金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他伸手拿起带钩,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仿佛能感受到岁月的痕迹。
“是真品。”他低声说。
“我知道。”沈弃疾靠在椅背上,目光懒散地扫过茶馆的角落,“只是觉得,这东西不该流落到别人手里。”
谢惊澜没有接话,只是将带钩放回桌上。茶馆里安静得能听见雨声,偶尔有茶客低声交谈,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哥,”沈弃疾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谢惊澜的手指微微一顿,茶杯中的茶汤泛起一圈涟漪。他抬起头,目光与沈弃疾相接。那双眼睛里带着几分探究,几分戏谑,还有几分他看不透的情绪。
“记得一些。”他低声说。
“我记得你总是很安静。”沈弃疾笑了笑,“小时候我调皮,总喜欢往你身上扑,你也不躲,就站在那里,任由我闹。”
谢惊澜的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你那时候像只猴子。”
“现在也是。”沈弃疾挑了挑眉,伸手去拿桌上的带钩,指尖不经意间擦过谢惊澜的手背。那一瞬间,两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茶馆外传来一阵雷声,雨势忽然变大。雨水打在窗棂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谢惊澜收回手,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幕中。青石板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片落叶在雨水中打着旋。
“哥,”沈弃疾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是兄弟……”
谢惊澜的手指微微收紧,茶杯中的茶汤泛起一圈涟漪。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雨。
沈弃疾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带钩。错金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仿佛在诉说着某种隐秘的故事。
雨声渐渐小了,茶馆里的茶客也陆续离开。谢惊澜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油纸伞:“走吧。”
沈弃疾跟着他走出茶馆,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打湿了他的肩头。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笑了:“哥,要不要去老宅看看?”
谢惊澜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他:“现在?”
“嗯。”沈弃疾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期待,“雨天的老宅,别有一番味道。”
谢惊澜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巷子里,油纸伞遮住了大半的雨。沈弃疾的手偶尔擦过谢惊澜的手背,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巷子尽头,谢氏老宅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推开老宅的门,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沈弃疾随手打开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前厅。墙上挂着几幅古画,画中的山水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
“哥,”沈弃疾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谢惊澜,“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像是被时间封印了?”
谢惊澜的目光扫过墙上的古画,低声说:“时间不会封印任何东西,它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清晰。”
沈弃疾笑了笑,伸手抚过墙上的画框:“也许吧。”
两人走进修复室,案台上还摆着那幅未完成的《腊梅山禽图》。谢惊澜的目光落在画上,忽然觉得那枝桠间的梅花仿佛在雨水中绽放。
“哥,”沈弃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是兄弟……”
谢惊澜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依旧落在画上:“不会有那一天。”
沈弃疾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雨声透过窗棂传来,仿佛在诉说着某种隐秘的心事。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天边露出一丝微光。谢惊澜收起油纸伞,转身看向沈弃疾:“走吧,该回去了。”
沈弃疾点了点头,目光里带着几分不舍。两人并肩走出老宅,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巷子里的青石板路泛着水光,映出两人的倒影。
“哥,”沈弃疾忽然开口,“下次再来吧。”
谢惊澜的脚步顿了一下,低声说:“好。”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子尽头,只留下雨后的清新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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