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馆穹顶的幕帘卡在三分之一处，周妄抬脚踹向控制台的声响惊飞窗外栖鸟。

他叼着棒棒糖棍，指尖在观测椅扶手上敲出鼓点：“这破机器还没我们教室投影仪好用。”

谢亦时扶正滑落的眼镜，笔尖在《五三》题册上勾画重点：“上周小测的几何题，你辅助线画错三处。”

“喂！”周妄突然抽走他的笔，在草稿纸画了个歪扭的∞，“知道这符号什么意思吗？”笔尖戳向谢亦时心口，“就是老子要缠你到毕业的意思。”

夜风撞开未关严的窗户，谢亦时压住翻飞的试卷：“教导主任说再破坏公物就停课。”

“停呗。”周妄翻身坐上操作台，裤链挂着的银十字架叮当乱响，“正好去你家补习。”他晃着长腿踢翻粉笔盒，彩色粉笔骨碌碌滚到谢亦时脚边，“上次在你家看到的钢琴谱，叫什么《月光》来着？”

谢亦时捡粉笔的手顿了顿。那夜周妄翻墙送来的荔枝汽水在琴盖上凝出水痕，他弹错三个音符时，这人用校服外套蒙住他眼睛说“闭着眼弹更好听”。

警报声骤然炸响，周妄拽着人钻进幕布后的储物间。狭小空间里堆满天文社的旧海报，猎户座星云图蹭上谢亦时雪白衬衫。周妄突然摸出打火机，幽蓝火苗照亮海报边缘的涂鸦——不知哪个学长写的“摘星人要考同一所大学”。

“你心跳太快了。”谢亦时伸手去抢打火机。

周妄顺势扣住他手腕按在墙上，薄荷糖气息喷在对方镜片：“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他指尖划过海报上的星座连线，“老李说下周郊游去南山，那破山哪有这儿适合......”尾音消失在骤然贴近的鼻尖。

门外传来保安的嘟囔声。谢亦时看向周妄：“上周撕碎的《南山游记》，你拼了一晚上吧？”

周妄耳尖瞬间充血：“老子那是闲得慌！”

“拼图背面写的公式。”谢亦时从口袋抽出皱巴巴的纸片，泛黄字迹混着某人狗爬字注释，“双曲线函数配文‘谢老师比抛物线好看’，就是你的补习成果？”

警报声再次响起时，周妄已经拽着人翻出气窗。天台铁丝网上缠着褪色的许愿签，他随手扯下一张：“你看这个‘想和ta考同个城市’，矫情得要死......”

谢亦时突然逼近，月光在镜框镀上银边：“你在我错题本每页画的∞，比这矫情十倍。”

摩托引擎轰鸣划破夜色。周妄把偷藏的热奶茶塞进对方怀里，荧光绿头盔扣上谢亦时脑袋时，他故意把系带勒紧：“抱紧点。”

盘山公路的弯道旁，野蔷薇开得泼辣。谢亦时腕间心率监测器疯狂闪烁，周妄在最高处急刹，山风掀起他印满公式涂鸦的T恤下摆：“喂，等会别被老李逮到逃补习。”

“是你撬了活动室的门锁。”谢亦时摘下头盔，发梢翘起呆毛。

周妄突然掏出皱巴巴的模拟卷，59分旁边贴着张便签：【进步空间=周妄x谢亦时²】。

他摸出打火机点燃卷角：“听说南山寺许愿特灵，老子要去烧张卷子......”

火光映亮谢亦时腕上的红绳。那是上周周妄翻遍精品店找的“状元绳”，此刻正缠着根荔枝味棒棒糖的塑料棍。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观景台时，他们发现摩托后座不知被谁贴了便签：【∞是莫比乌斯环，正反都是想见你】。周妄骂骂咧咧撕下纸条，耳根却红过天边朝霞。

教导主任的怒吼从山下传来时，谢亦时正把备用钥匙塞回天文馆门缝。周妄突然将偷拍的合照设成手机壁纸——画面里他扯着谢亦时嘴角比耶，背后是卡壳的猎户座投影。

“下次月考。”周妄把偷藏的三角函数笔记拍在对方胸口，“老子要让你这‘优等生’也尝尝心跳180的滋味。”

梧桐叶扑簌簌落进晨读声里，南山轮廓在天际若隐若现。谢亦时扶正被周妄撞歪的课桌，发现桌肚里塞着盒荔枝软糖，糖纸折成的千纸鹤翅膀上写着：∞=周妄+谢亦时÷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