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指尖抚过石壁第九式劫尽同归的残图，冰昙香在月光下凝成霜雾。

画中虽无人形，但焚天剑与冰昙剑的交汇处，竟有衣带垂落的刻痕——

“这招式轨迹...”

他忽然想起幼时偷看母亲梳妆，镜中冰昙腺体下藏着一枚纹印。

“难道真要赤焰与冰昙信息素毫无阻隔地交融？”

身后赤焰龙涎香陡然炽烈，王一博淡淡的说道：

“劫尽同归需‘形神皆契’。”

肖战猛然转身，

“”砰

一声闷响，肖战被王一博硬邦邦的触感弹的后退半步。

肖战有点尴尬的冲着对方漾起一抹笑容。

低着头走了过去。

王一博喉结滚动。

“战哥，你脸怎么红了？ ”

肖战猛然回头，冰昙剑“锵”地钉入石缝，

“你无耻！”

王一博嘴唇微扬，笑声轻的像气泡从喉间溢出。

细碎的颤音，似有似无，像冬日里踩雪的沙沙声，清冽中藏着几分少年气的憨直。

肖战从没好好看过王一博。

他承认王一博很好看，皮肤白皙，身材修身挺拔。

深邃的眼眸犹如寒夜中的深潭，漆黑冰冷。

却在每次看肖战的时候，里面都像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那线条坚硬而又决绝。

哪怕站在哪里不说话，周身都能散发出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息。

如果肖战没有经历家族之变，说不定他和王一博能成为朋友，但是……

很多事情没有如果。

肖战的眸底划过一抹寒意，犹如一道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射向王艺一博。

像做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子夜时分，肖战立于潭面之上，一袭月白锦袍垂落，衣袂不染纤尘。

当冰昙剑第七次劈开月光时，肖战正以倒悬北斗的姿势立于树梢。

他纵身而起，剑气所过之处，寒潭骤然翻涌，三十六道冰棱自水中冲天而起。

剑锋横斩，刹那间，整座寒潭倒悬。

暴雨突至，剑气在雨幕织就无形罗网。

肖战旋身刺破雨帘，毫不犹豫将冰昙剑插入心口。

以自身精血为引，向天地借一刻光阴逆流，激活千年冰魄。

“九！曜！归！墟！”

暴喝声中，周身寒气瞬间凝成九条冰龙，龙首随着剑势吞吐月华。

冰龙齐啸，剑尖牵引着北斗七星的光辉轰然砸落地面，

腾起九根霜柱，每根柱体都浮现流转的星图。

他踏着星图腾空而起，冰昙剑气逆转，三千冰魄碎片悬浮如星辰。

此刻只见九条冰龙温顺地盘旋在霜柱之间，

北斗星图在他脚下流转生辉，

昙栖谷每一寸空气都臣服在冰昙剑意之下。

肖战立在最高那根霜柱顶端，任由冰昙花在瞳孔里绽放。

这个姿势像极了壁画上踏着冰龙降世的肖晚棠。

平日里清澈的眼眸，此刻却眼尾翻红，眼底涌动着翻江倒海的恨意和绝望。

他紧咬着牙，似乎蕴含着玉石俱焚之意。

冰昙剑第三次脱手时，剑柄已经结满霜花，寒气倒灌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而强行突破九重境界导致心法反噬，

冰昙气息，此刻正化作千万根冰针顺着任脉逆行。

所到之处，钻心的剧痛蔓延全身，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

肖战咬破舌尖，腥甜混着冰碴涌进喉咙，硬是将即将溢出的呻吟咽了回去。

肖战阴鸷一笑，嘴角渗出血迹。

而他恍若未觉，反而将最后三成真气尽数灌入剑中。

“给我——破！”

瞬间北斗倒悬，日月同辉，方圆百里降下血雨，雨中每滴皆含冰火双息。

“噗——”

鲜血喷在冰龙阵眼上，整个剑阵瞬间暴走。

九条冰龙立刻反噬其主，霜刃尽数贯入肖战周身大穴。

他能感觉到冰龙的利齿正在啃噬心脉，每一次剧痛都伴随经脉崩裂的脆响

肖战脸色雪白如纸，瞳孔充血，嘴角撕裂般咧开，露出染血的犬齿。

他勾起嘴角，带着近乎疯癫的倔强笑意。

“不过如此？”

声音轻飘飘的，被风吹去了大半。

当剑锋第一百次刺穿月光时，彻底失控的冰昙气息冻结周身三丈，海棠花尽数粉碎。

七窍的血仿佛有了生命，顺着下颌、耳后、眼眶，在他脸上织出蛛网般的血纹，

连瞳孔都蒙上了淡红的雾，

像是被血色浸透的冰晶，明明灭灭，即将碎成齑粉。

黑发浸在血泊里结成冰缕，贴在苍白如纸的脸上。

肖战弓着腰，踉跄着退了几步。

最后终于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向后倒去。

身体如同一支被折断的冰棱，从云端笔直坠落。

衣摆被龙息撕成碎布，束发银簪早已坠落，三千青丝与雨丝同垂。

最后一刻，

他在剑气风暴中心睁开流血的双眼，

看见十一岁的自己和弟弟肖钰在玩耍，

看见父亲在练武场操练镇北军……

肖战微笑着向虚空中伸出手指，他看到了母亲顾怀瑾……

/

等王一博到的时候，一切在他眼中都被放慢无数倍。

他眼睁睁看着肖战坠落。

冰龙的虚影在云层里渐渐淡去，

唯有九道霜刃仍钉在他身上，像是天地间最残忍的勋章。

/

冰玉床上，白衣浸透暗红，唇边溢出的血凝成冰晶。

灵台被冰昙反噬的寒气侵蚀，经脉寸寸冻结，连呼吸都仿佛带着细碎的冰裂声。

王一博摩挲着这人的脸庞，痴痴的盯着，眼眶红的吓人。

没人知道，他怕极了，也恨极了。

当他，触到那个人时——

他早闭上了双眼，霜雪覆满他的睫毛。

唇角仍带着那抹讥诮的弧度，仿佛在嘲笑这荒唐的宿命。

鲛纱账里，王一博跪在肖战身边，浑身发抖，握拳到指尖发白。

“肖战！”

没有回应。

王一博眼眶通红却无泪，喉结滚动如吞碎冰。

“你宁可死……也不愿和我……”

王一博的声音低哑得可怕。

肖战的睫毛上依然凝着霜，脸色惨白如纸。

唯有眉心那朵冰昙花印还在诡异地绽放，像是在嘲弄王一博的徒劳。

王一博终究没能压抑住泪的决堤，滚烫的泪珠往下滴落，打在肖战的面颊上。

“肖战，你这是连恨我都不想恨了吗？”

唇瓣紧抿，蜷着肩，痛苦又崩溃。

“可是，怎么办？肖战，恨也好，爱也罢。”

王一博苦笑，

“这一生，我们都注定纠缠不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一博的声音渐渐变的冰冷。

“你就这般急着赴死？”赤焰真气自他丹田暴起，蒸得满室白雾翻涌。

“连恨我都懒得恨了？”

每一个字仿佛来自黑暗的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他右掌抵住肖战后心灵台穴，左手掐离火诀，周身顿时腾起赤色罡气。

“起！”

王一博低喝一声，焚天剑自鞘中飞出，悬于二人头顶三丈处。

剑身赤芒大盛，化作九道火龙虚影盘旋而下，结成九阳锁元阵将寒气隔绝在外。

王一博指尖凝聚三寸赤芒，自肖战会阴穴始，沿任脉一路点过关元、气海、膻中。

每过一穴，便有冰蓝寒气自肖战七窍溢出，在空气中凝成霜花坠落。

王一博额角已见细密汗珠，却仍以焚天真气强行贯通。

至天突穴时遇阻，肖战体内冰昙寒气骤然反扑。

王一博闷哼一声，左掌改按命门穴。

右手中指屈起，以朱雀叩关手猛击其锁骨下三寸。

赤焰真气顿时暴涨，化作十八条细如发丝的火线，自肖战百会穴贯入。

这是焚天诀最高深的赤龙引，每道火线需消耗施术者一成功力。

两股真气在肖战体内撕扯，冰昙寒气突然反噬。

王一博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线，却将人箍得更紧。

他忽然引剑割开两人手腕，血线在空中交汇成环，

“今日就以血为媒，叫你再也甩不脱这孽缘！”

血珠相融的刹那，寒潭水沸腾如汤。

王一博的赤焰真气裹着冰昙寒气，在肖战奇经八脉间强行开辟新路。

石室四角的青铜灯盏接连爆裂，映出壁上百年未现的字迹——正是当年王承熠刻下的以命续命禁术。

“听着...”

王一博七窍渗血，声音却带笑，

他捏着肖战下巴迫其抬头，

“”恨我就活着来讨债...“

“”恨我就活着来讨债...“

只见两人交握的手腕血脉相连，赤金与冰蓝的真气如双蛇缠斗。

王一博突然震断自己手少阴心经，将毕生修为灌入他丹田。

待最后缕寒气化尽，王一博已面如金纸，三千青丝竟白了三成。

他颤抖着拭去肖战唇边冰蓝血渍，自己却呕出大口鲜血，将冰玉床染成凄艳的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