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细雨轻敲着窗棂,仿佛无数细小的指尖在玻璃上轻轻叩击。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床头灯,光线柔和地洒在两人的身影上,勾勒出一幅暧昧而朦胧的画面。
青年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穿过身下人的发丝,结实的小臂青筋蜿蜒盘旋。
指尖触碰到身下人的耳垂,感受到他微微的颤抖。
“哥。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秦知乐的双手紧紧抓着身下床单,他的双眼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一般,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脸颊也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像是被内心的炽热所点燃。
那红晕从耳根蔓延至颧骨,带着一种娇艳。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唇微微张开,仿佛在努力平复着什么,可那抹潮红却愈发浓烈,像是无法掩饰的羞赧,又像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秦亦!我是你哥。”他呼吸有些急促,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是被风吹动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秦亦的唇轻轻落在他额头上,带着一丝凉意,却又迅速被他的体温融化。
“我当然知道。”他心里清楚的很,秦知乐是他哥,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别人都不能觊觎!他嘴角微微上扬,弧度微妙而危险。
他的吻缓缓下移,掠过秦知乐的眉眼、鼻尖,最终停留在他的唇上。
“哥,你就承认吧。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从你捡到我,带我回家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喜欢上我了。”秦亦那双杏眼此刻深邃而炽热,瞳孔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
秦知乐闭上双眼,晶莹剔透的泪顺着眼睑滑落,双手挠着秦知亦挺括的背肌,指甲快要陷进他肉里。
轻声呼唤道,“秦亦....”
———
三月的风最先捎来春信,它掠过枯枝,枯枝便抽出嫩芽,风是带着甜味的,混着泥土的潮气和花苞的清香。
阳光变的温软,晒得人骨头都酥了。
山顶的风带着草木的清冽,吸进肺里凉滋滋,陡峭的石阶上,一上一下站着两个小孩,温迟君手里死死攥着那个褪色的木偶,那双眼睛圆的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乌溜溜的瞳仁占了大半个眼眶,像两丸被山泉洗过的黑玛瑙,湿漉漉的泛着光。
“哥...这个玩具是妈妈留给我的,我不能给你。”温迟君声音糯糯的,带着丝丝祈求。睫毛又密又长,眨动时像两把小扇子。
“温迟君你个没人要的家伙,还敢跟我抢玩具!”温云昭的脸在逆光中扭曲着,十二岁孩童的手竟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道,他拽着木偶的腿,往自己怀里拉,“我今天偏要这个!我温云昭想要的东西,就必须是我的!”
木偶本就不结实,被他这么用力一扯,下身和上身直接分离,握着上半身木偶的温迟君身子晃了晃,脚跟绊在陡峭石阶的边缘。
山风突然变得刺骨。
温迟君仰面倒下时,看见崖边野杜鹃开得正艳,花瓣上还凝着晨露。他下意识将半截木偶护在胸口,耳边灌满呼啸的风声。
嶙峋的岩石划过后背,惊起的山雀扑棱棱掠过眼帘,那些嘲笑声越来越远,最终被瀑布的轰鸣吞没。
在坠入深渊的前一刻,他蜷起身子将木偶举过头顶。刺骨的寒水漫上来时,他恍惚看见水面碎光里,有只蝴蝶正停在新抽的嫩枝上。
温云昭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圆睁的眼白上瞬间爬满血丝。他原本红润的脸颊刷地褪去血色,惨白得如同糊窗的棉纸,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落,滑过僵硬的腮帮。喉结上下滚动,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那双总是盛满骄横的眼睛此刻瞪得几乎要裂开,倒映着崖边飘摇的野草,方才温迟君坠落的地方。
他扔掉手中的半截木偶朝半山腰跑去,“爸....妈...”山风垂在他后颈,汗毛根根直立。
男人和女人得知消息后,太过于冷静,女人弯腰一脸严肃的看着温云昭,“是你推下去的吗?”
温云昭摇了摇头,眼泪从眼睑滑落,眼里还带着一丝惊恐,“不是,是他自己.....”
“那他自己摔倒,只能怪他自己倒霉。”女人轻轻的为温云昭擦掉眼泪。
站在一旁的男人是温迟君舅舅,他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也算是摆脱一个累赘。昭儿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乖,没事的。”
男人摸了摸温云昭脑袋,表示安慰,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
温迟君刚出生不到三个月,他母亲就因为产后抑郁自杀身亡,而父亲根本不管他,整日酗酒,最后死在一场意外中。他从生下来在别人眼中就是累赘,一直借宿在舅舅家,舅舅把他养到现在,十岁,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温迟君将那半截木偶放在胸前,激流裹挟着他撞过尖锐的礁石,后背火辣辣地疼。
有银亮的小鱼惊慌地四散逃开,水草像鬼手般拂过他的脸颊。光线越来越暗,水温越来越冷,意识开始模糊时,他忽然被卷入一道湍急的暗流。
他本能的张开嘴,却灌进满口腥甜的冷水,气泡从唇边逃逸,一串串银珠般向上浮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模糊看见有亮光,水流带他冲出山腹,眼前豁然开朗。
水变成了深蓝色,还有一股咸咸的味道,温迟君又呛了好几口海水,他小腿拼命倒腾着,木偶死死拽在手中,每次一呼吸都呛进更多冰冷的海水,折腾的快精疲力竭时,他抓住了海上的一根浮木,嘴唇青紫,手指被水泡的发白。
海面不远处的冲浪艇激起层层水花,艇上的人声音清爽带着一丝稚嫩,“呜呼~”
海风猎猎,少年单手扣住方向盘,指节在阳光下泛着淡青色的血管纹路。
他微微昂着下巴,黑发被咸腥的风掀得凌乱,发梢扫过眉骨,却遮不住眼底跳动的光。
游艇划开碧蓝的海面,船头劈出雪白的浪沫,像一把锋利的刀裁开绸缎。
他的衬衫被风灌满,鼓荡如帆,衣角翻飞间露出腰间一截晒成小麦色的皮肤。
“再快一点!”他忽然笑起来,手腕一压,引擎轰鸣陡然拔高,游艇猛地加速,船身几乎要脱离水面。浪花飞溅,打湿了他的睫毛和鼻尖,他却连眼睛都没眨,反而咧开嘴角,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知乐,你看那黑黑的一坨是啥?”一旁的寸头男生揽住秦知乐的肩,抬手取下墨镜,远处海平线被阳光熔成金箔,迫使他微眯着眼,“靠近点,看不清。”
游艇缓缓靠近,引擎声低鸣,搅动着海水。
秦知乐站在船舷边,眯眼盯着那团漂浮的黑影,那不是礁石,而是一个人。
“陆渝琛,救人!”秦知乐纵身跳进了海里,从小就在海边生活的他,游泳是最基本的。
海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有些冰凉刺骨。他三两下游到温迟君身边,伸手去抓他的胳膊,温迟君趴在那块浮木上,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嘴唇已经冻得发青,睫毛上还挂着咸涩的海水。
温迟君手中的半截木偶却尚在,抬眸看了一眼秦知乐,仅存的最后一丝意识记住了他的样貌。
陆渝琛游到了两人身旁,他感叹道,“还真是一个人。”他搂着温迟君的腰,往回游。
温迟君被他放在了甲板上,皮肤被海水泡的有些泛白肿胀,陆渝琛蹲下身,双指并拢,放在温迟君脖子上。
秦知乐拿着毛巾给陆渝琛擦了擦脸,“还有气吗?”
“有。”陆渝琛双手交叠按在温迟君那片冰冷的胸膛上。掌下的肋骨硌得生疼,每次按压都能听见气管里淤积的海水发出咕噜声。
“这小孩肯定呛了很多水。”秦知乐蹲在一旁看着陆渝琛实施急救法,他点了点头,“动作标准,这学没白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嘴贫。”陆渝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秦知乐单膝跪下,双手交叠,紧接着第二次按压,“需要进行人工呼吸。”
秦知乐松手,捏住温迟君的鼻子,毫不犹豫地贴了上去。潮热的呼吸渡进苍白的唇间,温迟君的胸膛随之微微隆起。
第三次按压时,温迟君突然痉挛般弓起身子,咳出一股咸腥的海水。
秦知乐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和陆渝哲击掌,“送医院吧。”
温迟君被两人送往医院,秦知乐缴纳完费用后,便离开了。
第二天,秦知乐刚收拾好书包去上学,客厅的座机电话响了。
“喂,你好。”他坐在沙发上接起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秦同学吗?昨天你和陆同学送来的小孩已经醒了。”
“那太好了,到时候就麻烦你们....”
“还请麻烦你来一趟医院。”护士说完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温迟君抿了抿嘴。
“小朋友还记得家里有哪些人吗?爸爸、妈妈?”
温迟君摇了摇头。
“那还记得你几岁吗?”
温迟君依旧摇摇头。
“那知道自己家住哪吗?”
温迟君再次摇头,低头看着手中的半截木偶,苍白的嘴唇微张,“我没有家。”
他的潜意识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快临死前秦知乐救了他,那张记忆犹新的脸。
“那个哥哥会来吗?”温迟君双眼泪汪汪的看着护士,眼尾微微下垂,委屈的很。
“会的。”护士点了点头,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温迟君额头,已经没有发烧了。
秦知乐来到病房,左歪歪头看着温迟君,右歪歪头眨了眨眼,“失忆了?”
“嗯。”护士点了点头,“你和他聊聊吧。”
秦知乐坐在床前,单手撑着脑袋,皱眉思考,“你几岁了?”
“不知道。”温迟君摇了摇头,双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黑溜溜的眼珠像一个黑宝石一样亮的人心痒痒的,他声音软软的叫了一声,“哥哥。”
“嗯。”秦知乐应声,这一声哥哥叫的他哈特软软,再加上温迟君这张有点可爱的脸,都快要忍不住想抱抱他了。
“哥哥,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我害怕。”说着,温迟君便起身跪坐在床上,抱住了秦知乐,软乎乎的小手在他后颈蹭了蹭。
秦知乐扭动了一下脖子,微微垂眸,伸手捏了捏温迟君的脸,“你就不害怕我是坏人?”
“不怕,你救了我,肯定不是坏人。”虽然温迟君现在已经十岁了,可是身高和长相看起来还跟那七八岁的小孩一样。
“哥哥,你不会不要我对不对?”温迟君嘟了嘟嘴,那双明亮的丹凤眼,泛着盈盈泪光,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秦知乐看着他没说话,眼珠在眼底滑了一圈,这小孩莫非是缠上他了?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他是航海学专业的,也不能见死不救...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哥哥,我只有你了。”温迟君小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凄凉,豆粒大的泪珠顺着他脸颊滑落,如同断线的珍珠。
秦知乐为他擦去眼角的泪,安慰的揉了揉他脑袋,“男子汉不能哭。”
温迟君哼唧唧的趴在他怀里,哭红的鼻子微微耸动,“哥哥...”声音带着哭腔。
“诶。”秦知乐应声无奈叹了一口气,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一心软办理完出院手续后,就给带回家了。
反正爸妈也不在家,至少放学回来有一个能陪他说话的人,也不错。
温迟君跟在秦知乐身侧,那半截木偶挂在了秦知乐背包上,他眨动水灵灵的大眼睛,牵住了秦知乐的手,“哥哥,我叫什么名字呀?”
“我不记得了......你知道吗?”温迟君仰脸看着秦知乐歪了歪脑袋,他很喜欢秦知乐,身上香香的,长的也帅帅的。
秦知乐皱眉思考了一会,“嗯...让我想想。”
脑海里蹦出想法,这小孩失忆了,他弯腰,伸手刮了一下温迟君鼻尖,抿嘴笑道,“你叫秦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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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