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承明殿,烛火摇曳,灯火通明。烛光透过精致的宫灯,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仿佛波光粼粼的湖面。
一张雕花紫檀木案几上,摆放着几卷展开的奏折,笔墨纸砚整齐排列,一派庄重肃穆的氛围。
朱砂笔尖在奏折上凝滞片刻,一滴红墨晕染开,像溅在雪地上的血。梁武帝看着奏折上弹劾裴家的字句,烛火在他深陷的眼窝里投下跳动的阴影。
“陛下,三更了。”福公公轻声说,腰间玉佩随躬身动作轻响,恰掩盖了皇帝那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你觉得裴知礼如何。”
福公公的影子被拉长投在殿柱上,扭曲如蛰伏的兽。“奴不敢妄言,只觉得裴公子倒是真性情。”
“哈哈哈,还是你有趣。莽撞都可以说成真性情。”
——
“228,229…”裴知礼喘着粗气,麻绳跳绳抽得青石板啪啪响。汗水顺着少年绷紧的脖颈滑进衣领,身体比他原来的更轻盈,但肌肉记忆骗不了人——父亲逼他练了十年的搏击术正逐渐苏醒。
“裴大公子是在跳百索?倒像市井妇人消食。”声音从树顶飘下来。
一粒石子精准砸中他后脑勺。裴知礼疼得眼前发黑,现代脏话冲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憋出一句:“《梁律》疏议卷第几来着?私闯官宅该杖多少?”
时于从树上翻身落下,软剑如银蛇缠在腰间。裴知礼无意识揉搓左手虎口——那里有常年握钢笔留下的茧,掌心光滑,只有拉弓的指节带着薄茧。
“请君赐教。”
剑光劈面而来时,裴知礼闻到了铁锈味。他狼狈滚地避开,吼道:“小许!把我那对宝贝拿来!”
两柄弯刀破空飞来。裴知礼反手接住刀柄的瞬间,忽然想起这动作像极了父亲教他接棒球——只是现在接的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刀剑相撞迸出火星。时于的软剑刁钻地刺向咽喉,裴知礼用弯刀卡住剑身猛力一绞。“叮”的一声,软剑险些脱手。
“我们先把午膳用了再来打!”
按理说裴知礼应该和家中长辈一同用膳,但裴知礼随便找一个理由借口不去。他可不敢去,秦絮才和他相处一月多,就猜到他不是本人。要换成家中长辈,一定露馅。
他夹了一大块醋溜排骨,大快朵颐。
“快哉快哉,这才是人间美味呀!”
时于坐姿端正吃饭文雅,细嚼慢咽。裴知礼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拿起帕子抹掉嘴上的油。
“你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咳咳咳。”时于闻言,胸腔一阵一阵,想咳嗽却憋着口气。裴知礼赶忙给他喂了杯酒。
“呸。”时于脸青一阵白一阵,哇的一声吐了。
裴知礼忍住笑,轻轻拍他的背。语重心长:“我就开个玩笑,何必这个反应。”
时于缓过劲来,狠狠剜他一眼。
裴知礼无所谓他的眼神,调侃:“喝酒都能吐,回家吧孩子。”
“裴知礼,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哟哟哟。”裴知礼朝他做了个鬼脸,“行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时于不想和他计较,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笺,递给他。
里屋没有旁人,裴知礼接过信封。
“里面没有什么我看了就活不了的事吧。”裴知礼不相信时于,警惕道。
“没有。”时于点头,示意他打开。
裴知礼将信将疑拆开信笺,刚才打斗的时候手指受了伤,一滴鲜红的血落在信笺。
裴知礼看见整整两页的繁体字,完了,认不到。
“你读给我听。”
“你不识字儿?”时于干笑两声,听他的话接过信封。
“近来世家很不安分朝堂局势动荡,苏家同太子结盟,有意让自家女儿做太子妃。秦家想改制,想把中书门下省合并为正式宰相。顾家投靠了三皇子。裴家宋家估计和秦家在同一条战线。”
时于敛其精华念给他听。
“我的天啊,你到底想干嘛呀,早知道是这种内容,我绝对不听!”裴知礼急的四处跺脚,时不时抱头,仰天长啸。按他对剧情的猜测,时于想和自己成为同盟,支持某一方势力。可是裴知礼不想参与到朝堂斗争中,他只想安安静静恣意潇洒活着。
时于观他这副模样,就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不急不缓道:“你以为裴家是棋盘外的看客?早就是枚过河卒了。尤其是你!”
“那又如何,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躲得远远的。难不成搁这儿等死啊!”裴知礼掐了两下人中,他要心肌梗塞了。
“既然躲不掉,那为何不杀个回马枪,赢得满堂喝彩。”时于拍桌而起。
“滚!神经病,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不是我想替你做决定,皇帝早就盯上裴府。你们若还是不选择站队,从此建康只有四大家族。
“你自己掂量掂量。你要联系我的话就到聚香阁找我。”
时于走了,裴知礼吩咐院的人都退下。他步伐踉跄的坐在案牍前,摊开一卷纸,用自制的羽毛笔在纸上写自己的资料。
『我叫裴知礼,今年17岁。三中高二学生。父亲是全国武打冠军,母亲是知名花旦。我家住在状元路37号8-1。我生活在一个有智能科技,国泰民安的世界…我不是这儿的人!
建康城的月亮和我家一样雾蒙蒙的。但这里没有的汽笛声,只有打更人喊着“天干物燥”。』
他停下笔,盯着窗外的石墙。那些砖石缝里或许也藏着某个穿越者的指甲划痕——像他此刻疯狂想留下“我来过”的证据。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
疏散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一透下,室内寂静如初,略带者室闷,花香四溢,又蕴着甘醇的味道。
此刻,如此美景。裴知礼懒得欣赏,此时他的心情异常悲哀。
距离那场战争只过去一月有余,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磋磨掉了他所有的志气。
他严重怀疑建康城是不是风水不好,吃人。
裴知礼只是从小被他爸强迫练武读兵书,又恰好高中选的文科。不是真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严重怀疑以他的智商根本撑不过两个月。
裴知礼呆愣望向房梁,在思考一条白绫死亡回家的概率有多大,百分之一吧!他连自己是怎么穿过来的都不知道,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睡了一觉醒来就躺在营帐里。
对,睡觉。裴知礼要睡觉,说不定这只是只是一场较长的梦,再次醒来是被闹钟吵醒,背着书包上学。迟到挨骂他都愿意。
裴知礼瘫在榻上,盯着古色古香的建筑。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出蛛网般的阴影,像一张缓缓收紧的罗网。
星子点点夜风微寒气氛出奇的安静,安静到连窗上,麻雀扇动翅膀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公子,热水备好了。”小许在门外轻唤。
他懒洋洋应了一声,泡进浴桶时,热气熏得眼眶发酸。秦絮说裴知礼肩膀受过伤,这具身体肩膀光滑没有一点疤痕。
裴知礼赖死不活的将整个身子浸没水中,看着自己白皙的皮肤。
裴知礼打小因为遗传基因太过强大,导致皮肤白皙,就算晒黑,一个月后也能白回来。他甚至想过去美黑,但他欣赏不来那种黑,他想拥有健康的小麦肤色,想成为一个很man的男人。
他确定自己是整个身体穿越到未知的世界,这种真真切切感觉比魂穿还要难受。
一阵寒风袭来,吹灭几支蜡烛,裴知礼打了个哈欠舒服的眯了眯眼。
“小爱同学,关灯。”
“公子,你在说什么呀!属下是小许呀。”
“艹。”裴知礼惊醒,在水中扑腾两下。
“小许。”半响,他突然开口,“你说……人有没有可能一觉醒来,变成另一个人?”
小许正往桶里添热水,闻言手一抖,铜勺磕在桶沿上,“当”的一声脆响。
“公子说笑了。”小许迅速低头,声音闷闷:“您就是您。”
裴知礼看着他的反应了然,盯着水面晃动的倒影。十七岁的少年郎,剑眉星目,和原来那个熬夜备考虚脱的高中生判若两人。
长相一样,神态却大不相同。
“是啊,我就是我。”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忽然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分不清是热水还是别的什么。
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连日的春雨一阵一阵的下个没完整个建康城笼罩在春寒之下,街巷那点。初冒头的嫩芽,好似都活得艰难
三日后,天气放晴整座宅院揭示虫鸣鸟叫声。裴府收到宫中赏赐——一盒岭南进贡的荔枝,金丝楠木匣子里衬着冰绡,颗颗鲜红如血。
“陛下特意嘱咐,赐给裴公子解闷。”传旨太监笑得殷勤。
裴知礼叩谢皇恩,指甲却掐进掌心。这个季节哪来的荔枝?分明是警告——皇权堪比天高,能让逆时之物存活,也能让它腐烂。
裴府家主裴琰扫他一眼:“你近日少出门。”
“孩儿明白。”
回院路上,他取了颗荔枝把玩。果壳尖刺扎进指腹,沁出粒血珠。就像那日滴在信笺上的血。
三日后,聚香阁的招牌在暖日下淌着金漆。裴知礼摩挲着虎口不存在的茧,忽然想起时于被酒呛红的脸——比岭南荔枝还要艳上三分。
“瞧瞧,这不是我们裴大公子吗?不让我滚呢?”声音从上方传来,
裴知礼闱声一抬头,见时于一袭鸦青色暗纹番西花的刻丝袍子,手拿折扇斜靠在窗边。
不自觉的,裴知礼看到这幅场面想起一句诗: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荔枝好吃不。”时于缓慢摇晃折扇,有一搭没一搭说着。
裴知礼刚想夸赞他,却听时于在内涵自己,怼人的脾气又上来了,“颇有一番风味,但和时公子被酒呛红的脸颊还差远了。”
时于语塞合起折扇往里屋走,消失在裴知礼的视线。
“别走啊!我可想念的紧。”裴知礼夹起嗓音,故作姿态道。
时于站在里屋可以看见他的位置,眼底划过一抹凉意,道:“再不上来,就再也别上来了。”
“至于嘛!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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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