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剂冰冷的液体顺着针管推入静脉时，肖战轻轻打了个颤。

这已经是第三针了。

他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整整三天，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空调温度调到最低，注射过的抑制剂空管散落在床头柜上。

他陷在柔软的被子里，信息素的味道像一株被暴雨打弯的竹子。胸口的位置发烫，后颈那片皮肤突突跳动，青竹清冽的气息混着药味在空气里无声蔓延。连呼吸都沾上潮湿的意味。

手机屏幕亮起，是助理发来的消息：

「战哥，明天《创造101》录制，车七点来接。」

肖战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才迟缓地打字回复：

「好。」

王一博比他早两天就去长沙了——他是导师，而肖战是助阵学长。

*

《创造101》录制现场的后台走廊贴满了导师海报。

肖战站在自己的休息室门口，一抬眼就看见了对面墙上那张巨大的宣传照——王一博发尾挑染成冰蓝色，像狼的尾尖。他穿着黑色皮衣，眼神锋利地看向镜头，和横店片场那个穿着戏服、被他画小猪的男孩判若两人。

"王导师太帅了吧！"两个Omega女学员小跑着经过，兴奋的窃窃私语飘进耳朵，"听说他以前在韩国时……"

肖战下意识往墙边靠了靠。

他望着海报出神。

——原来这就是爱豆王一博。

在舞台上、在镜头前、在他不曾参与过的那些年里，这个比他小六岁的男孩早已独自成长得耀眼夺目。那些韩国练习室的深夜，那些带伤考核的日子，最终都化成了此刻海报里游刃有余的锋芒。

肖战轻轻摸了摸海报上他的脸，指尖蹭到一点冰凉的塑封膜。

"真好啊……"他低声说。

那些无人知晓的汗水，终究没有被辜负。

*

肖战坐在剪辑室的角落，捧着台本假装研读，余光却黏在监控屏幕上。

节目组正在粗剪导师互动环节，画面里的王一博被一群Omega学员围着，蓝发在灯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有个扎双马尾的女孩正指着他的项链说什么，王一博低头听了两秒，突然勾起嘴角笑了，顺手把项链摘下来递给她。

"哇——！"

监视器里传来一片起哄声，女孩红着脸接过，其他学员纷纷伸手去摸。王一博就站在人群中央，任由她们闹，表情又酷又拽，偏偏眼角眉梢都透着点小得意，活像只被rua舒服了还假装高冷的猫。

肖战无意识地捏皱了台本边缘。

"肖老师？"剪辑师转头问他，"您这段reaction要保留吗？"

他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盯着屏幕太久，连工作人员都察觉异常。

"……都行，你们专业。"他扯出个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却尝不出味道。

屏幕又切到新素材——王一博跳舞时的特写。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蓝发随着动作飞扬，锁骨在湿透的演出服下若隐若现。学员们尖叫的分贝几乎要掀翻屋顶，而Alpha在音乐结束时对着镜头wink了一下。

"啪！"

肖战手一抖，台本掉在了地上。

*

彩排现场一片兵荒马乱，肖战站在舞台边缘，低头调试着耳返——节目组给他配的这副接触不良，右耳断断续续传来电流杂音。

"肖老师！"场务在台下喊，"您那段开场再走一遍位！"

他刚要点头，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惊得他整个人一颤。

"吓到了？"

王一博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带着微微的喘息，显然是从导师席匆匆赶来的。肖战回头，正对上他微微发亮的眼睛——蓝发被汗水浸湿了几缕，舞台妆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锋利。

"你……"肖战张了张嘴，突然忘了要说什么。

王一博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摘下自己的右耳返，抬手戴到他耳朵上。指尖不经意擦过耳廓，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先用我的。"Alpha的声音通过耳返传来，比平时更低沉，"你那个是备用设备，音质差。"

肖战愣住。耳返里正播放着现场混音，王一博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仿佛就贴在他耳边喘息。他下意识摸了摸耳返，金属外壳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那你呢？"

王一博嘴角微扬："我用一个也行。"

他说这话时带着点小骄傲，是肖战从未见过的模样——在舞台领域，这个比他小六岁的男孩有着绝对的自信，连眉梢都透着意气风发。

肖战忽然觉得耳根发烫。

彩排间隙，王一博被工作人员叫去确认动线。肖战站在后台走廊等他，耳返里传来现场导演的调度声，混合着王一博偶尔的应答。

"一博老师！"一个甜美的声音突然插入，"能帮我看下这个动作吗？"

耳返里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响，接着是王一博简短的指导声。肖战听得出他在移动，似乎正配合对方调整站位。

"谢谢博哥~"女孩的声音带着雀跃，"您身上好香啊……是香水吗？"

肖战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墙壁。

"不是。"王一博的回应很淡，"下一个该谁？"

当Alpha终于回到后台时，肖战已经摘下了耳返。王一博身上带着陌生的甜香——蜜桃混合着奶糖的味道，明显是某个Omega学员蹭上去的。

"怎么摘了？"王一博皱眉，"你那段……"

"我先不用了。"肖战把耳返塞回他手里，往后退了半步，"我去准备开场了。"

王一博愣在原地，看着肖战匆匆离开的背影，手指摩挲着尚带余温的耳返。

*

走廊拐角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肖战正对着自动贩卖机发呆。

"躲这儿干嘛？"

挑染着蓝发的Alpha突然出现在身侧，带着未散的舞台热气。肖战又闻到他身上混杂的Omega信息素——甜腻的蜜桃、清香的柑橘，至少来自三个不同的人。

"透气。"肖战往旁边挪了半步，语气不咸不淡，"王导师不忙了？"

王一博挑眉，在贩卖机扫码："吃错药了？"

易拉罐滚落的闷响里，肖战瞥见他锁骨上没擦净的亮片，突然想起方才监视器里那个被学员们围着的画面——王一博随手摘下项链递给双马尾女孩，笑得又痞又得意。

他猛地别过脸："项链呢？"

"嗯？"

"送人那个。"

王一博拉开易拉罐的指节顿住，突然凑近一步："你瞎看什么了？"

太近了。冰蓝色的发尾扫过肖战脸颊，带着舞台残留的炽热温度。他闻到了，在那些杂乱Omega气息之下，王一博本来的信息素味道——像雪松被烈日暴晒后蒸腾出的树脂香。

"……大家都看到了啊。"肖战后退抵上墙壁，努力维持平静，"都说王导师特别大方。"

"哦。"王一博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那条项链，银链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剧本而已，拍完就回收了。"

肖战盯着那条处在原位的链子，胸口莫名松了松。

"怎么？"王一博突然把项链挂到他脖子上，"肖学长也想要？"

金属贴上皮肤的瞬间，肖战被冰得一个激灵。王一博的手指还勾着链扣，呼吸喷在他耳畔："想要就直说啊。"

"……谁想要了。"肖战去扯项链，却被按住手腕。

Alpha的拇指蹭过他脉搏，指腹摩挲着那一小块跳动的皮肤："那为什么问？"

监控室的广播突然响起："肖战老师请到3号棚准备！"

肖战趁机挣脱，头也不回地往走廊尽头跑。直到拐过弯才停下，摸了摸颈间残留的金属凉意——那项链不知何时已经被王一博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