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片暗房的蝴蝶》第二章:曝光过度的真相
梅雨季的雨帘如显影液般浓稠,沈念之站在老厂房仓库门口,听着林砚辞在黑暗中摸索的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七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他也是这样摸索着找她的相机,指尖被碎玻璃划破,血珠滴在她手背,像枚鲜红的蝴蝶胎记。
"开灯。"她的声音打破黑暗,手却在触及开关时顿住。记忆中,他最怕突如其来的强光,因为视网膜病变会让光斑在眼中滞留半小时以上,如同永远不会消失的日食。
"不用。"他的脚步声沉稳得可怕,仿佛早已丈量过仓库的每一寸空间,"念之,你看这个。"他递来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带血的相机碎片,镜头圈上刻着她的名字缩写"NZ"。
"这是......我被砸的那台相机?"她的指尖触到焦平面帘的裂痕,想起他砸相机时说的"你以为凭这些破照片能改变什么",原来他是想保护里面的胶卷。
"赞助商的人比我们先到一步。"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们翻遍了仓库,带走了所有标着'2016'的胶片盒,除了这个。"他晃了晃手中的铁皮盒,里面传来细碎的玻璃碰撞声,"他们以为毁掉相机和胶卷,就能掩盖真相。"
沈念之忽然想起助理说的撤稿通知,赞助商"永盛集团"正是当年捧红林砚辞的金主。她摸出手机,点开当年的新闻存档:2016年5月,林砚辞与永盛千金订婚,同日,沈念之"因抄袭退圈"的消息登上热搜。
"他们伪造了我抄袭你的作品的证据。"她的声音发颤,"用你的订婚消息转移视线,让所有人以为我是因爱生恨的疯女人。"
林砚辞突然剧烈咳嗽,身体晃了晃,扶住旁边的三脚架。沈念之这才注意到他脸色异常苍白,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像极了七年前他发烧却硬撑着陪她拍蝴蝶的模样。
"砚辞,你是不是......"她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侧身避开。
"先看这个。"他摸出个U盘,插进老式电脑,"这是我用残余胶卷扫描的影像,虽然曝光过度,但......"
屏幕亮起的瞬间,沈念之捂住嘴。画面里,永盛集团的CEO陈永年正在篡改她相机里的照片,旁边站着的竟是她曾经的导师王教授。2016年4月15日,那个本该是她生日约会的夜晚,他们在暗房里用PS软件合成了她"偷拍"林砚辞的艳照。
"王教授当年收了陈永年的好处,"林砚辞的指甲掐进掌心,"他知道我要向你求婚,更知道你拍的'蝴蝶与流浪汉'系列会撼动永盛的地产项目,所以......"
电脑突然黑屏,仓库的灯同时熄灭。沈念之在黑暗中抓住林砚辞的手腕,触到他袖口下的注射器——那是治疗视网膜病变的药,需要每周注射,而盒子上的有效期显示:2023年3月,已经过期三个月。
"你停药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撕裂般的痛,"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呼吸拂过她额角,带着苦杏仁味的药气:"念之,我的视力已经降到0.1了,就算治......"
"别说了!"她掏出手机照亮,看见他瞳孔对光反射迟缓,心中剧痛。七年前,他为了不拖累她,独自承受病痛;七年后,他依然用沉默筑起高墙,把所有痛苦都藏在胶片背后。
仓库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沈念之透过门缝,看见陈永年的黑色轿车停在雨里,车灯照亮门牌上的"废旧摄影器材回收站"字样——这里曾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如今却成了阴谋的中心。
"念之,你带U盘先走。"林砚辞把她推向侧门,"我来拖住他们。"
"我不走!"她攥紧他的手,触到他掌心里的老茧,那是长期冲洗胶片留下的痕迹,"当年你替我扛下一切,现在换我陪你面对。"
雨声中传来皮鞋踩水的声音。陈永年撑着雕花伞走进仓库,身后跟着四个保镖,其中一人手里拎着个金属箱,箱盖缝隙间露出蝴蝶标本的触须。
"林先生,沈小姐,别来无恙啊。"陈永年的笑容像蒙了灰的镜头,"听说你们在找当年的真相?可惜啊,胶卷已经被我烧成灰了。"
沈念之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U盘里的视频:"陈永年,你伪造照片、陷害摄影师、贿赂学者,这些都够你坐十年牢。"
陈永年的脸色骤变,他给保镖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突然挥拳向她砸来。林砚辞猛地推开她,拳头结结实实砸在他太阳穴上,鲜血立刻从他额角涌出,滴在胸前的蝴蝶纹身旁,像朵正在绽放的红梅。
"砚辞!"她扑过去按住他的伤口,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混着雪松香水和显影液的气息,"坚持住,我叫救护车!"
"先删了视频。"陈永年掏出枪,保险栓的声音在雨幕中格外清晰,"否则我让你们一起陪葬。"
林砚辞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七年前拍《困兽》时的决绝:"念之,你记得吗?蝴蝶破茧时,翅膀是湿的,飞不起来,但它会迎着阳光,一直晒到翅膀变硬。"他转头看向陈永年,瞳孔里映着晃动的枪口,"而有些人,永远活在黑暗里,连阳光的味道都不知道。"
沈念之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顿。她想起他说过的话:"当你分不清黑白时,就跟着心走。"心在剧烈跳动,像蝴蝶振翅,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陈永年,你看这个。"她举起另一个U盘,那是她刚才趁乱复制的备份,"就算我死了,证据也会自动发给各大媒体。"
枪口转向她的瞬间,林砚辞突然起身,用尽全力撞向陈永年。枪响的同时,仓库的天窗突然破裂,暴雨倾泻而下,浇灭了陈永年手中的烟。保镖们在混乱中互相冲撞,金属箱掉在地上,里面的蝴蝶标本四散飞舞,翅膀上的荧光涂料在闪电中发出幽蓝的光。
"快走!"林砚辞抓住她的手,在积水里奔跑。她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比当年爬黄山拍云海时还要沉重,知道他的视力已经接近失明。身后传来陈永年的怒吼:"抓住他们!把U盘抢回来!"
他们躲进废旧暗房,林砚辞反手锁上门,靠在墙上滑坐在地。沈念之打开应急灯,看见他胸前的白衬衫已被鲜血浸透,子弹擦伤了他的锁骨,离心脏只有几厘米。
"疼吗?"她颤抖着替他撕开衣领,用围巾按住伤口。
"不疼。"他抬头看她,瞳孔里的光斑比刚才更大了,"念之,其实我很怕黑,尤其是看不见你的时候。"
她的眼泪滴在他伤口上,混着雨水冲淡血迹:"以后不会了,我会成为你的光,就像你当年说的那样。"
暗房外传来砸门声。林砚辞摸出裤兜里的胶片盒,里面装着最后一卷胶卷:"如果我出不去了,帮我冲洗这卷,编号是'NZ-07'。"
"别说这种话!"她攥紧胶卷,"我们会一起出去,一起拍完《破茧》,一起去看极光......"
"念之,"他的指尖抚过她湿润的眼角,"其实我早就看过极光了,在你不知道的那些日子里,我把你的照片投在天花板上,让它们像极光一样流动。"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现在我终于明白,最美的极光,一直在我身边。"
砸门声突然停止。沈念之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转头再看时,发现林砚辞已经闭上了眼睛,睫毛上挂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颤抖着摸向他的脉搏,感受到微弱但坚定的跳动,像老相机的快门,每一次开合都记录着生命的重量。
"砚辞,你听我说,"她贴着他耳边轻声说,"蝴蝶已经破茧了,这次,换我带你飞向阳光。"
雨停了,应急灯的红光中,她看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像当年在暗房里看见第一张成功显影的照片时那样。远处,警笛声刺破云层,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这个充满黑暗与谎言的世界里,两只破茧的蝴蝶,终将迎着光,舞出属于他们的星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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