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迷雾渐散

周六的阳光透过工作室的玻璃幕墙，在化妆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林宇推开门时，苏冉正半跪在地上整理一箱新到的甲油胶，浅紫色的裙摆铺散在地毯上，像一朵盛开的鸢尾花。听见动静，她抬头露出笑容，发间的珍珠发卡随着动作轻轻摇晃，“你来啦！今天要给一位新娘试妆。”

说话间，门铃叮咚作响。一位身着白色婚纱的女孩走了进来，眼神却透着不安。苏冉迎上去时，林宇注意到她特意换上了与婚纱同色系的香槟色丝绒围裙，温柔道：“小雨是吗？别紧张，我们先沟通下想要的风格。”

女孩攥着裙摆的手指发白，小声说：“我……我希望能像真正的新娘一样。”林宇心头一颤，想起苏冉曾说过的那个跨性别婚礼客户。苏冉似乎察觉到什么，轻轻握住女孩的手：“相信我，你今天会是最耀眼的新娘。”

化妆椅缓缓升起，苏冉开始工作。她动作轻柔，先用化妆刷蘸取粉底液，像作画般在女孩脸上晕染。林宇站在角落，看着她将珍珠点缀在女孩发间，用口红勾勒出完美唇形，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治愈人心的魔力。当苏冉拿出甲油胶，樱桃红的瓶身在阳光下流转着光泽，女孩突然哽咽：“和我妈妈的指甲油颜色好像……”

林宇看着苏冉放下甲油，伸手轻轻擦掉女孩的眼泪，安慰道：“妈妈一定希望你今天开心。”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高中时苏然安慰考试失利的自己，也是这样温柔的语气。窗外的蝉鸣声渐渐清晰，工作室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苏冉专注的侧影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试妆结束，女孩在镜子前捂住嘴，眼中满是惊喜。她转身抱住苏冉，婚纱上的蕾丝蹭过她的脸颊：“谢谢你，让我成为梦想中的样子。”林宇看着相拥的两人，突然意识到，苏冉早已从那个躲在教室里涂指甲油的少年，蜕变成能照亮他人生命的光。

傍晚打烊时，苏冉将最后一支口红放回收纳盒，叹了口气：“小雨的故事让我想起刚做性别重置手术那会儿。”她拉开抽屉，取出一本泛黄的日记本，“那时候每天都写日记，记录身体和心理的变化。”

林宇翻开日记本，字迹从颤抖变得工整。其中一页写着：“今天第一次穿裙子出门，手心全是汗。但路过橱窗时，我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倒影了。”旁边贴着张模糊的自拍，苏冉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眼神怯生生却带着期待。

“其实我一直不敢问……”苏冉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什么，“你现在看我，还会觉得奇怪吗？”她咬着嘴唇，樱桃红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桌角。

林宇合上日记本，认真地看向她：“以前我觉得，男生就该有男生的样子。但现在我明白，真正重要的是你活得开心。”他顿了顿，伸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碎发，“而且，你现在的样子，很美。”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苏冉的脸颊泛起红晕，像涂了层淡淡的胭脂。她别过头，却悄悄往林宇身边挪了挪，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交织在一起。楼下街道传来孩童的笑声，林宇突然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让这份逐渐明朗的情愫，在暮色中慢慢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