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方多病脸上的血迹，尔雅剑在掌心震出悲鸣。他身后躺着昏迷的李莲花，青衣浸透成深褐色，分不清是血是雨。二十名黑衣人呈扇形围拢，刀锋映着电光如同獠牙。

"小子倒是痴情。"独眼龙舔过刀锋，"可惜李相夷今日必死无疑！"

方多病旋身荡开三柄长刀，左肩突然传来剧痛——暗箭穿透皮肉，血水混着雨水在脚下汇成浅洼。他踉跄着以剑拄地，眼前阵阵发黑。黑衣人趁机逼近，却在触及李莲花衣角时骤然僵住。

"第七个..."方多病喘息着拔出肩头箭矢，反手刺入偷袭者咽喉。雨水冲开李莲花脸上残余的易容，露出眉心一点朱砂——那是扬州慢内力反噬的印记，此刻正泛着诡异红光。

独眼龙突然狞笑："时辰到了！"所有黑衣人应声后撤，暴雨中响起诡异的笛声。李莲花手腕浮现赤色纹路，猛然睁眼掐住方多病脖颈！

"李...莲花..."方多病艰难出声，看见对方眼中血雾翻涌。那双救过无数人的手此刻青筋暴起，指尖深深陷入他颈侧血脉。

剑锋抵住心口时，方多病突然笑了。他松开尔雅剑，任其坠入泥泞，沾血的手抚上李莲花侧脸："你说江湖险恶...可这十年，你一个人...多疼啊..."

李莲花瞳孔剧烈收缩，扬州慢内力在经脉中暴走，硬生生冲破蛊毒桎梏。他猛然调转剑锋刺向自己心口，被方多病死死抱住。剑刃割破掌心，鲜血顺着银纹滴落，在雨中绽开朵朵红梅。

"你疯了！"方多病徒手抓住剑刃，"不是说好要一起查案..."

破空声撕裂雨幕，阿箬带着苗寨勇士策马冲入战圈。李莲花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呕着血布下相夷太剑最后一阵。剑气如莲华盛放，逼得追兵连连后退。他将方多病推给阿箬："带他走！"自己却跪倒在剑阵中心，七窍渗出血丝。

苗寨竹楼里药香缭绕。方多病守着昏迷三日的人，在第四十九次换药时，终于看到李莲花睫毛轻颤。晨光透过竹帘，为那张苍白的脸镀上金边。

"扬州慢心法第七重..."李莲花未睁眼先开口，声音哑得厉害，"需将真气渡至对方膻中穴..."

药碗哐当落地。方多病揪住他衣襟，压抑多日的情绪如决堤洪水："李相夷！你以为我要学武功？！"他指尖拂过对方眉心朱砂，"十年前画本里的剑客活在眼前，我却宁愿你永远是莲花镇的游医..."

尾音消失在颤抖的唇间。李莲花忽然抬手扣住他后颈，吻去那滴将落未落的泪。窗外明月映着案上半截焦木笛，笛身裂痕中透出点点金芒——扬州慢内劲流转的光华照亮了角落里褪色的莲花纹剑穗。

晨雾漫进竹楼时，阿箬端着药碗僵在门外。榻上两人相拥而眠，方多病的手还紧紧攥着李莲花袖角，仿佛生怕一松手，这人又会化作清风消散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