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秋今天早上起得有点晚。
她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站在一张过分长的试卷前,每一道题都认识,却怎么也写不完。醒来时,天刚蒙亮,雨滴细碎地落在窗外,窗玻璃薄得像纸,外头天色昏灰一片。
她在床边坐了五分钟,才慢慢起身穿衣。
赶到公交站时,校车已经开走了,她只好硬挤进一辆人满为患的早高峰公交。
顾知秋一边抓稳扶手,一边翻书包,怎么也找不到那支黑笔——那是她写字最顺手的一支,用了快一年,连笔套上的 logo都磨掉了。
她记得昨晚明明收进了包里,可能夹在某本书里。
但现在,就是不见了。
第一节是语文,默写,要求统一用黑笔书写。
老师站在讲台前发卷,语速飞快,神情严厉,像随时准备划掉某个人的一分。
她翻书包的动作越来越急,拉链拉坏了一截,心跳撞在耳边,一声声响起,像被所有人听见了。
沈聿坐在她前排。
他没有回头,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就在老师走到他们这一组前两排时,他左手从桌洞里抽出一支笔,右手不动声色地往后递过来。
黑色的,笔壳磨旧,正是她最顺手的那种型号。
顾知秋微微一愣,半秒后才伸手接过,指尖轻轻碰到他指背。手势极轻,但那一下的温度真切得像一道默写题里多出来的顿号。
“谢谢。”她轻声说。
他没有回应,继续低头翻书,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咬着嘴唇开始默写,可手仍旧微微发颤,眼前的字像在轻轻晃动。
她忽然想起,昨天图书馆里他也是这个动作——推练习册过来时,只看题,不看她。
她低头写字,脑子却渐渐飘远。
她忽然意识到——因为他的一个小动作,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心里偷偷失神。
顾知秋轻轻甩了甩头,把飘远的思绪按了回来。
课间十分钟,教室有点吵。
她趁空写起语文作业里那道回忆作文题,题干是:
“请写出一个对你影响深远的瞬间,可以是你成长中一次“被看见”的过程。”
她原本打算写小时候的一场朗诵比赛,写着写着,却忽然落下一句:
“图书馆里,有个人翻出了我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一页。”
她写完才意识到这话太像情绪日记,正想划掉,同桌冯妍凑过来看了一眼,扬眉调侃:
“你是不是——有情况了?”
顾知秋赶紧用手盖住稿纸:“没有!乱写的。”
冯妍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点点头,嘴角噙笑:“行吧,小顾同学。你脸有点红哦。”
她低头把稿纸重新叠好,心跳还在乱撞。
下午第二节课后,她准备扎头发,却发现发绳断了。
她的发细又多,一松就乱。她一边理一边翻包,却怎么也找不到备用发绳。越理越乱,额前的碎发贴在脸上,整个人都有些烦躁。
“别动了。”
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她抬起头,就看到沈聿侧身,从文具袋里抽出一个小东西递过来——一枚普通的黑色发夹。
她怔了一秒,没敢接:“……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妹以前老忘带。”他语气平常,“我随身放着。”
顾知秋轻声说了句“谢谢”,指尖触到发夹时,注意到它上面有一条细微的划痕,像是旧物留下的痕迹。
他没再看她,自顾低头继续写题。
她却忽然有点慌张地想:
他有妹妹,应该比我小。他说他妹老忘带发夹——那他是不是,也会把这个递给别人?
这个念头轻轻一响,她的心口仿佛也跟着紧了一下。
那天晚上最后一节自习,她把那支笔放在沈聿桌面的左侧,还夹了一张折好的纸条。
不是情书,也不算答谢信。
她写的是:
“笔还你。谢谢你总是在“正好”的时候出现。”
第二天早上,那支笔不见了。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中午打开抽屉,看到一支同款但更新的笔,静静地躺在角落,旁边贴着一张小小的便利贴:
“备件。不是还你,是给你。”
便利贴上没有署名,但她认得那行字的笔迹。
干净,克制,不多余。
像他。
她低头,将那支笔握在手里,笔身冰凉,却像贴着一段未说出口的情绪。
顾知秋在笔记本最后一页写下:
“他不是走神,只是在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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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