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晶姐应酬完走过来，妆容精致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当她视线落在王一博的侧脸时，高跟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抱歉，刚才没看清您的正脸，原来是车神，久仰大名。”

　　“你好。”王一博神色疏离。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只是礼节性地与晶姐虚握了一下，连指尖都透着疏离。

　　肖战盯着两人交握又迅速分开的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心里那股酸涩像被摇晃过的碳酸饮料，咕嘟咕嘟冒着泡。

　　又觉得自己可笑，哪有人把自己暗恋对象当私有物的。

　　“我还有事，”王一博突然出声，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转向肖战时，睫毛在顶灯照射下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到时候微信联系。”

　　“好。”

　　简单的一个字，肖战说得异常艰难，好不容易见到，也不知道下次见面到什么时候了，他看着王一博挺拔的背影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心里沉甸甸的。

　　“武导刚刚还跟我聊了一下新电影，”晶姐还有些惊讶，“我真没想到他这次竟然请王一博这种级别的职业赛车手当赛车技术顾问，听闻他这个人脾气特别难接触。”

　　“确实意外。”肖战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他也没有想到王一博会同意，记得大学时期，因为他那张脸，挺多星探朝他抛橄榄枝的，都被拒绝了。

　　晶姐意味深长地笑了：“武导说车神是看在剧本的专业性上才答应的，不过…”她突然凑近，“我听说是因为女主角的原因，他们私交不错。”

　　肖战心里瞬间酸涩起来，那久别重逢地喜悦也消失殆尽，那“国际知名赛车手王一博疑似热恋女明星？”以加粗红字刺入脑海里。

　　“女主角定下了？”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嗯，定了，”晶姐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黎心妍，京圈现在力捧的那位，虽然带资进组，但好在不作妖，脾气也算温和。”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黎心妍在各大电影节红毯上频频亮相的新晋小花，更是微博热搜的常客。

　　小白花的长相，一双清纯无害的杏眼，笑起来时右颊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媒体总爱用“国民初恋”来形容她这张脸。

　　瞬间，肖战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重重一扯，脑海里不由地想着王一博跟她站在一起画面，二人好像确实般配。

　　正思索间，黎心妍在经纪人带领下走了过来，整体妆容素净为主，仅在眼妆上精雕细琢，主要突出她干净小白花的模样。

　　黎心妍的目光在肖战脸上蜻蜓点水般掠过，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你好，我叫黎心妍，接下来合作就多多麻烦肖老师了。”

　　她的声音清润悦耳，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新人特有的谦逊。

　　光线流动，西装上细碎的珠光如涟漪般荡漾，肖战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标准的营业性微笑：“黎小姐客气了，”声音温和有礼，却透着疏离，“合作愉快。”

　　彼此寒暄了一会儿，黎心妍突然眼睛一亮：“肖老师见过咱们电影的赛车顾问了吗？"

　　肖战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却很快被完美的笑容掩盖：“嗯，见过了。”

　　“超帅的对不对！”黎心妍像个发现宝藏的小女孩，眼睛里盛满星光，“我特别喜欢他！”

　　肖战感觉有一股凉意顺着掌心蔓延，流经身体的每一处，仿佛要将血液都凝冻，细细密密都是痛意，难受到喘不上气。

　　经纪人无奈地轻咳一声：“注意形象。”

　　黎心妍这才回过神，俏皮地吐了吐舌尖：“抱歉，又失态了，肖老师记得保密。”

　　肖战努力压下漫出心口的酸涩和羡慕，抬眼的瞬间又恢复了那种滴水不漏的温柔笑意，水晶吊灯的光影在他睫毛下投落一小片阴翳。

　　他心中怅然，我也喜欢…而且喜欢了很多年…

　　终于从觥筹交错的应酬中脱身，肖战寻得片刻清净，他信步踱至无人的走廊，修长手指不耐地扯松了勒紧的领结。

　　夜风裹挟着凉意从敞开的窗子涌入，轻轻抚过他微微发烫的脸颊，带走几分酒意。

　　他心里清楚，王一博跟他本就是两条轨道上的人，永远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回想　黎心妍提起王一博爱慕地表情，不受控制地脑补更多。

　　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在一起有多久了？

　　“怎么在这儿？”清淡的嗓音在夜色中荡开。

　　肖战猛地抬眼，视线与那人相撞的瞬间，呼吸都凝滞了两秒，或者更短，短到只够心脏漏跳一拍，“你怎么没走？”

　　王一博轻弯起唇角，他往前走了几步，“等人。”

　　等人？

　　等谁？那个绯闻女友吗？

　　还是黎心妍？

　　肖战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酸涩感从胸口蔓延到喉咙，他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哦…”

　　“怎么皱着眉？不开心？”王一博瞧着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没有，就是应酬的太累。”肖战那低低的音节，带着些微涩的哑。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如同一只被遗弃的猫咪，往常高贵清冷的气质悉数消失，只剩下无尽委屈。

　　王一博忍俊不禁地歪歪头，嗓音里有显而易见的笑意，“大明星怎么没让助理跟着？”

　　“我不是什么大明星，”肖战声音很轻：“而且我想单独安静一会儿。”

　　王一博点点头，“那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肖战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这地方是公共区域，又不是我私有的。”

　　他微微皱眉，表情有点淡，加上精致地模样，就像是早春花瓣上一层薄薄的雪。

　　王一博又向前迈了两步，鞋底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正要开口，却被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打断。

　　“一博，”武扬快步走过来，当他视线扫到站在阴影处的肖战时，明显愣了一下，“肖战，你也在啊？”

　　肖战角挂着礼貌的微笑：“嗯，我出来透透气。”

　　“那我们先走了，”武扬说着拉着王一博，“赶紧的，时间不等人。”

　　王一博被拉着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身，他看向肖战。

　　“下次见。”

　　声音很轻，却咬字清晰，像是要把这三个字稳稳地送到对方耳边。

　　肖战微微颔首，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好。”

　　他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目光追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直到转角处白墙吞没了那抹身影。

　　车窗打开一条缝隙，有凉爽的风吹进来，吹得肖战思绪迷茫，京城的繁华夜景倒映在眼中，随风而逝。

　　他靠在椅背上犹豫片刻，还是点开了从未关注过的超话，之前他从不关注这些，可能这次是因为旁边坐的是王一博，便想着看看有没有两个人的合照。

　　翻了半天也没有，不免有些气馁。

　　想想也是，他的超话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清脆的提示音划破了车内的静谧，肖战睫毛轻颤，几乎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指节都微微泛白。

　　消息提示框里赫然显示着“一博”的备注，肖战呼吸一滞，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迟疑了半秒，才轻轻点开。

　　-【你可以抽空先看看这些，要是不懂，可以随时问我。】

　　紧接着，几条赛车教学视频接二连三地跳出来，在对话框里排成一列。

　　肖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指尖在键盘上轻点。

　　-【谢谢。】

　　-【不客气。】

　　屏幕暗了下去，再没有新的消息提示亮起。

　　肖战将手机轻轻翻转，扣在膝头，嘴角那抹还未来得及绽放的笑意就这样凝固在唇边，化作一丝自嘲的弧度。

　　真是荒唐。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对方不过是为了工作，自己竟连心跳都乱了节奏。

　　回到酒店后，肖战径直走向浴室，泡澡是他最放松的时刻，可以什么都不用想，调试好水温，倒入几滴精油，氤氲的蒸汽很快在浴室弥漫开来。

　　身体浸入水中的刹那，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后颈枕在浴缸边缘，闭上眼睛任由思绪放空。

　　忽然想起来那首新歌的修改意见还没发给制作团队，他有些懊恼地睁开眼，水珠顺着湿漉漉的发梢滴落。

　　肖战赤裸着身体从浴缸出来，抽出一旁的浴袍披在身上，浴室里闷潮湿热，未散的雾气缭绕，镜面还滚着没干的水珠。

　　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在静谧的浴室里显得格外清脆。

　　他擦手的动作顿了顿，水珠从指间滴落，拿起手机划开屏幕，对话框里的文字让他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

　　-【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肖战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轻轻颤动了一下，明明方才还在自嘲自作多情，此刻却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好，不过我白天很忙，要等晚上了。】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犹豫了一秒，又补上一个乖巧的表情符号，发完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幼稚。

　　-【好，那看你的时间，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肖战吐出口长长的气息，他把手机放在一边，轻声哼起一段即兴的旋律，尾音在氤氲的雾气中轻轻飘散：“谢谢你，送我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