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攥着温热的鸡蛋仔,直到包装袋上沁出的水珠洇湿掌心。林江淮转身时带起的风卷着烟味消散在夜色里,她才如梦初醒般往公交站跑去。站台电子屏跳动的数字刺得人眼眶发烫,夏初咬了口鸡蛋仔,甜腻的香气混着咸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这是她十五岁后,第一次有人记得给她留一口热乎的吃食。
次日清晨,槐阳高中的走廊炸开新的八卦。苏婉婷红着眼眶在教室门口哭诉,说林江淮昨晚没接她电话,而罪魁祸首夏初正趴在课桌上补觉。粉笔灰簌簌落在课本上,她没听见后门传来的脚步声,直到温热的薄荷气息掠过耳畔:“第二杯半价?”
夏初猛地抬头,撞进林江淮微弯的桃花眼。少年指尖转着钢笔,校服第二颗纽扣松松垮在锁骨下方,身后跟着的小弟正抱着两杯奶茶往嘴里灌。“同学插队是要扣分的。”她攥紧草稿纸,却见林江淮掏出张黑卡拍在桌上:“包场。”
教室里瞬间沸腾。苏婉婷冲过来时,夏初正被林江淮半圈在课桌与他胸膛之间。“江淮哥哥,人家找了你好久......”娇软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林江淮突然伸手扯下夏初校服上的蝴蝶发绳,将她散落的长发随意一扎:“挡我看黑板了。”
午休时分,夏初在食堂角落扒拉着青菜,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里,她昨晚在公交站台的背影被拍得清晰,配文是刺眼的“穷鬼校花”。攥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直到头顶投下大片阴影,林江淮把整盘红烧肉拍在她面前:“谁拍的?”
不等她回答,远处传来哄笑。几个男生举着手机指指点点,屏幕蓝光映着夏初苍白的脸。林江淮慢条斯理地扯开校服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纹身,在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里,他一脚踹翻最前排男生的椅子:“用我教你怎么删照片?”
混乱中,夏初被拽进消防通道。林江淮单手撑在她头顶的墙壁上,酒红碎发垂落遮住眉眼:“以后跟着我。”少年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渗进来,夏初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却在抬头时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我最讨厌别人欺负......有意思的东西。”
暮色再次降临时,夏初在奶茶店门口撞见抱着相机的林江淮。镜头对准她扎围裙的背影,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少年挑眉轻笑:“给你拍组写真,抵奶茶钱。”晚风卷起他外套下摆,夏初没看见转角处,夏阳攥紧的拳头正泛着青白,指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那是他昨晚为了销毁偷拍照片,和校外混混打架留下的痕迹。
夏初盯着林江淮相机镜头折射出的细碎光斑,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当你小弟吗?”她攥紧围裙的手指微微发白,却在少年玩味的注视下强装镇定。
林江淮突然将相机倒扣在奶茶店的玻璃柜台上,金属碰撞声惊得夏初往后缩了缩。他倾身逼近时,酒红色碎发扫过她颤抖的睫毛,薄荷混着烟草的气息将她团团裹住:“夏初你觉得呢?”尾音拖得极长,带着蛊惑般的沙哑。
夏初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翻涌的笑意,这才惊觉对方在憋笑。她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杏眼圆睁:“啊?”
“嗯,也行。”林江淮直起身子,单手插兜倚着柜台,漫不经心地用鞋尖碾灭刚燃了半支的香烟,“以后我罩着你。”话音未落,他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刹车声——夏阳骑着机车停在奶茶店外,墨色发丝被夜风掀得凌乱,苍白的脸色却不知是因为伤口疼痛,还是眼前刺眼的画面。
夏初还没来得及开口,林江淮已经慢条斯理地掏出创可贴,在夏阳阴鸷的注视下,径直贴在她被奶茶杯烫红的虎口:“笨手笨脚的。”这亲昵的举动彻底点燃了夏阳眼中的暗火,他猛地踢开脚撑大步走来,却在距离两人三步远时被小弟拦住。
“夏少,何必呢?”林江淮侧头轻笑,桃花眼弯成危险的弧度,“大家都是混这一片的。”他故意将“混”字咬得极重,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夏初发顶的碎发。夏阳攥紧的拳头发出骨节脆响,却在看见姐姐藏在林江淮身后微微摇头的动作时,生生将怒火咽了下去。
夜色渐浓时,苏婉婷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堵在奶茶店后门。她眼角还沾着假泪,却在看见林江淮搂着夏初肩膀走出时,突然破功尖叫:“你说过最讨厌白莲花!她天天装清纯钓凯子,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丧家犬……”
刺耳的话语戛然而止。林江淮随手扯下校服外套罩住夏初通红的耳朵,另一只手已经掐住苏婉婷的下巴:“我的人,轮不到你评头论足。”他凑近时,锁骨处的纹身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再敢说一个字,信不信我让你从槐阳彻底消失?”
夏初躲在带着烟草味的外套里,听见苏婉婷狼狈的脚步声远去。头顶传来少年低沉的轻笑:“怕了?”她攥紧校服下摆,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他体温的灼烫。远处路灯突然闪烁,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夏阳倚着机车点燃香烟,火光明明灭灭间,他望着姐姐被护在怀中的背影,将烟头狠狠碾进掌心。
“没……”夏初刚吐出一个字,后领突然被人狠狠揪住。夏阳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骨节泛白的手指攥着她的校服,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掐进骨头里。晚风卷起他染血的袖口,露出小臂上新鲜的淤青,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跟我走。”夏阳的声音冷得像冰,下颌线绷成锋利的直线。他拽着夏初转身的瞬间,林江淮眼疾手快扣住他的手腕,酒红色碎发下,那双桃花眼漫上阴鸷的雾气:“夏少,这是要抢人?”
奶茶店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斜斜切在三人身上,夏初被夹在两个少年中间,能清晰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夏阳低头盯着林江淮扣在他腕间的手,喉结滚动两下,突然嗤笑出声:“抢?我要抢什么?”他故意凑近林江淮耳畔,压低声音道,“不过是看她太笨,省得拖累别人。”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林江淮的怒火。他猛地将夏阳抵在墙上,另一只手牢牢圈住夏初的腰,不让她有丝毫后退的余地。“拖累?”林江淮咬着后槽牙冷笑,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夏初腰间的软肉,“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操心。”
夏初慌乱地抬头,正巧对上夏阳骤然猩红的双眼。弟弟额角青筋暴起,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的人?林江淮,你不过是玩玩而已。”他突然伸手扯开校服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我为她挨刀的时候,你又在哪?”
空气瞬间凝固。林江淮看着那道狰狞的伤疤,手指慢慢收紧。夏初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逐渐滚烫,正要开口解释,却被林江淮一把拽进怀里。少年身上的烟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将她包裹,头顶传来压抑的质问:“他说的,是真的?”
夏阳趁机挣脱桎梏,扯过夏初的手腕就要离开。林江淮却突然扣住他的后颈,俯身贴近夏初耳畔,声音低沉得像是裹着冰碴:“夏初,说句实话。”他滚烫的呼吸扫过少女泛红的耳垂,“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巷口的风卷起满地落叶,在三人脚边打着旋。夏初望着林江淮眼底翻涌的醋意,又瞥见夏阳藏在背后颤抖的手,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惊飞了屋檐下的夜枭,也将这场暗流涌动的对峙,推向更危险的边缘。
夏初喉间发紧,避开林江淮猩红的目光,垂眸低声道:“抱歉林江淮……我还有事。”她反手扣住夏阳颤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小臂结痂的伤口时,心口猛地抽痛。夏阳僵着身子被她拽走,背后传来林江淮踢翻垃圾桶的巨响,铁皮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像根刺扎进她发颤的神经。
夜风裹挟着细雨袭来,夏初将弟弟拽进巷角的便利店。暖光下,夏阳锁骨处的疤痕泛着狰狞的白,与他苍白的脸几乎融为一体。“什么时候的事?谁砍的?疼不疼?为什么不说?为什么我不知道?”她声音发颤,眼眶瞬间漫上水雾,颤抖着伸手要碰那道疤,却被夏阳偏头躲开。
“别碰。”夏阳喉结滚动,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不过是上次校外的小混混找茬,早不疼了。”他转身要走,衣角却被夏初死死攥住。记忆突然翻涌——上周她忙着准备月考,深夜回家时只看到弟弟藏在书包里带血的校服,当时夏阳说是打球摔的,她竟信了。
“夏阳!”夏初急得眼眶通红,“你每次都这样!”泪水砸在夏阳手背,她哽咽着将脸埋进他肩头,“明明自己浑身是伤,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姑姑的事,你替我挨的打,还有这些伤……”她攥紧他染血的袖口,“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扛?”
夏阳浑身紧绷,僵持许久才缓缓抬手,轻轻覆在她发顶。记忆里无数个替姐姐出头的深夜,被姑姑打骂后偷偷抹药的凌晨,此刻都化作喉头酸涩的硬块。“因为你是我姐。”他声音沙哑,“我只剩你了。”
便利店外,林江淮倚着摩托车点燃香烟,火光明灭间,他死死盯着相拥的两人。指尖的烟头明明灭灭,烫红了虎口也浑然不觉。苏婉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娇嗔着要挽他手臂,却被他一把甩开。“滚。”他望着夏初泛红的眼尾,喉间泛起腥甜,“谁都不准碰她,包括夏阳。”
“不许这样了……”夏初的声音闷在夏阳肩头,手臂用力箍住弟弟单薄的脊背,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担忧与心疼都揉进这一个拥抱里。便利店暖黄的灯光在她发梢镀上柔光,却照不进林江淮骤然阴沉的眼底。
“淮、淮哥?”小弟们面面相觑,喉结不安地滚动。谁能想到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大校霸,此刻竟因为个女生剑拔弩张,更令人震惊的是,清冷疏离的校花夏初,竟会和夏阳这般亲密?
林江淮将烟头狠狠碾在水泥地上,火星迸溅的瞬间,他扯开校服领口,露出半截锁骨处的纹身。“有意思。”他冷笑一声,抬脚踹开脚撑,摩托车轰鸣的引擎声划破雨夜,“夏阳,这笔账,咱们慢慢算。”话音未落,机车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只留下苏婉婷踉跄着后退,精致的妆容在雨水中晕染成狼狈的模样。
便利店玻璃倒映着远去的车灯,夏初这才松开夏阳。她抬手轻轻擦去弟弟眼角的雨水,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时,鼻尖又泛起酸涩:“以后别再瞒我了,好吗?”
夏阳别开脸,喉结动了动:“你好好读书就行。”他转身要走,却被夏初拉住衣角。少女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和酒精棉片——那是她常年放在包里,用来处理弟弟伤口的。“坐下。”她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倔强,“胳膊上的伤也得处理。”
当夏初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给夏阳擦拭小臂淤青时,便利店门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的响动。她抬头望去,只见林江淮的小弟正鬼鬼祟祟地趴在玻璃上张望,被发现后立刻作鸟兽散。夏初叹了口气,将绷带缠在夏阳手腕,轻声道:“明天去学校……会不会有麻烦?”
夏阳低头望着姐姐泛红的眼眶,突然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有我在。”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校服下摆扫过夏初发烫的脸颊,“倒是那个林江淮……”他顿了顿,眼神暗了暗,“离他远点。”
夜雨渐急,夏初望着夏阳跨上机车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弟弟总把她护在里侧。而此刻,巷口暗处,林江淮倚着墙,捏扁的烟盒在掌心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望着夏初转身走进雨幕的背影,舌尖抵着后槽牙冷笑:“夏阳,你最好给我个解释——不然,谁都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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