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落叶黄,大呈京都的街头巷尾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此时正是九月将尽,霜华渐浓之际,满城的银杏似一把把精致的小扇,随风轻摇,扇去了夏日的余温,带来了几分料峭的寒意,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琉璃瓦上,金碧辉煌中透着一抹苍凉。
一辆马车停在瑞王府门前,一个管事打扮的站在马车旁弯着腰伸出胳膊,马车帘被掀开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搭在管家袖子上。
“您慢着点。”管家仔细护着瑞王世子下了马车才收回手,“王爷刚回府,让您回府后去书房见他。”
瑞王世子有气无力的嗯了声,浑身透着一股子病气,在贴身侍卫的搀扶下进了王府。
书房门口,肖战摘了脸上的面具递给贴身侍卫,“去后门候着吧。”
霍珂接过面具应了声退远些,肖战理了理衣襟,脸上不见一丝病态,眉清目秀倒是俊朗非凡,他抬手敲敲书房的门,在门口候了片刻才被瑞王传进去。
“父王。”肖战弯腰拱手,瑞王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写东西,“回来了,见过太子了?”
“是,见过太子殿下了,殿下邀请世子参加过几日的秋猎。”肖战始终躬着身子没有抬起来,任谁看了都不不得不夸赞他的谦卑,瑞王又看了他一眼,“你应下了?”
“太子再三邀约,实难推脱。”肖战身子压的更低,似乎很怕瑞王。
瑞王放下笔,吹了吹刚写完的折子,“既如此,那你就代世子去吧,不过记住了,别惹事,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是。”
“秋猎后就是太子长女的生辰了,去库房挑一件贺礼送去吧,那小丫头虽不是太子妃所出却深得太子与陛下的喜爱,多亲近亲近总没坏处。”瑞王摆了摆手,“去吧。”
肖战跪地叩头,“儿臣告退。”
肖战这才离开书房,从后门回了自己的院子。
瑞王萧青烈,大呈先皇第七子,其母妃是先皇的婉嫔并不得宠,也只得他这么一个儿子,他也早早就被放出宫开府娶妻,膝下二子,长子萧云旗,次子萧云晟,萧云旗乃是先王妃所出,当年瑞王与王妃也是恩爱有加,可惜王妃早亡,只留下这么一个嫡长子。萧云晟是侧妃所生,自萧云晟之后这么多年瑞王再无所出,无论是宫里的太医还是民间的“神医”都来瞧过了,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萧青烈也就看开了,不再强求与子嗣一时。
至于肖战,他是萧青烈年轻时酒醉与府上一歌姬一夜风流的结果,当年萧青烈得知歌姬有孕本事想将孩子打掉将歌姬发卖的,刚好那时王妃临近生产,知道此事不想造杀孽便留下了歌姬。八个月后歌姬生下个儿子,也在生产当夜死了,也是红颜薄命了,萧青烈连夜命人将刚出生的孩子送去了乡下的庄子,一去就是十四年。
十四年后,小世子萧云旗突发恶疾,卧床不起,药石无罔,次子萧云晟又不是懂事的,十一二岁的年纪书不好好读,整日只知道玩乐,萧青烈一夜愁白了头。半年后他才想起自己在乡下还有个儿子,只比自己的小世子小七个月,询问过庄子上的管事的知道这个私生子懂事又好学是个不错的苗子,这才命人将他接了回来。
肖战在王府教养了半年,半年后他戴上面具以瑞王府世子萧云旗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这面具一戴就是十年。
如今二十四岁的肖战早就褪去了一身的稚嫩与青涩。
小院里,肖战洗漱后靠在院子长廊边喝茶,霍珂在身边伺候着,一脸的焦急,肖战一脸的风轻云淡,目之所及的这个小院子是王府最角落也是最小的一间院子,想当初他初到王府时连个伺候的丫鬟小厮都没有,只有个老嬷嬷,院子也是破败的杂草丛生。十年来,他已经将小院收拾的干净利索,还养了些花草,也有了自己的小厮,丫鬟,甚至是贴身侍卫,只是可惜那老嬷嬷在第二年就去世了,没能看到今天的一切。
“公子,您真要去秋猎啊。”霍珂没忍住还是问了。
肖战放下茶盏点点头,“为何不去?太子相邀,我如何能不去?”
霍珂轻哼一声,“太子邀的是瑞王世子,可不是您。”
肖战做了个戴面具的手势,“戴上面具我便是瑞王世子,一个秋猎而已,有何所惧?”
“太子不是好性子的,这些年在他手里被折辱的世家子弟可不少,这么多年也没见您和太子走近过,这才两个月时间太子就屡屡相约,属下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霍珂是五年前跟着肖战的,到如今也才二十的年纪,性子还是嫩了些,说话也直,好在品性单纯,身手不错。
肖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话不能说,被有心人听去了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他遥遥望着院墙根种着的花,“不过是折辱而已,怕什么。”
他在王府十年,被当作棋子利用,被府上的下人瞧不起,被萧云晟欺负,被瑞王冷待,名义上有“公子”身份实际上不过是个替身罢了,这些他都挺过来了,他一步步忍辱负重走到今日,哪里会怕什么折辱。
五日后,天蒙蒙亮肖战便出了城,在城外七里坡候着,说来也怪,同去秋猎的皇室子弟也不少,更别提还有些世家公子,可这七里坡只有肖战一人侯在此处,更是坚定了霍珂的想法, 太子相邀就是想要折辱自家公子。
肖战满不在乎,负手而立站在坡上,面朝着京都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多时辰后皇家护卫队才缓缓而来,肖战腿都有些站麻了,霍珂搀扶着走到坡下,待陛下的马车驶过来众人纷纷跪下,肖战垂着头,一跪就是一盏茶,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将他搀扶起来。
“瑞王世子,殿下让奴才跟你说一声,您跟着护卫队一起走就成,到了猎场自然有人给您安排。”小太监脸上有两个小酒窝,一说话就是一副笑模样。
“是,辛苦公公了。”肖战微扬下巴,霍珂便将一小片金叶子塞到小太监手里,小太监也不推拒,藏好金叶子跑走了。
霍珂不满,每每自家公子用钱打发这些人他就不忿,“浪费银钱,还不如施舍给那些穷苦人家。”
肖战拍拍他,“走了。”
肖战比谁都明白,他做了十年瑞王世子的替身,人间冷暖看过太多了,前些年鲜少出门,每每出门也不少遭别人的白眼,起初他以为是他的问题,后来又觉得是萧云旗的问题,最后他才想明白,是瑞王的问题。这些人瞧不起他,给他使绊子,对他无礼,无非是因为瑞王手里没什么实权,先皇在位时瑞王就不得宠,如今更是百无一用。
一个无用的王爷,空有爵位罢了。
在京城这个吃人不吐骨肉的地界,除了贫苦百姓谁又会在乎一个没什么用也没什么权的王爷呢?
更何况是一个体弱不常出门的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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