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处围满了人,陆寒苍也想去凑个热闹。
是个舞台,大抵是哪家青楼酒楼搭出来的,用上面唱歌跳舞的姑娘们招揽客人。
姑娘们个个千娇百媚,身姿窈窕,手里的绣球也随身姿舞动着,娇媚至极。
忽然间台上舞蹈停了,姑娘们腼腆笑着,将手中绣球砸向台下。
叶渊和陆寒苍连着被好几个绣球砸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周围人才知道,这是长安最近兴起的择偶方式。
姑娘们在七夕节将绣球扔向喜欢的郎君,郎君接下便是同意,若躲过去或是没接住,就是表白失败。
大辰一向民风开放,所以姑娘们做出这些大胆的行为来选择夫君也并不会让人诧异。
只是这砸在他们二人身上的绣球实在不少,只能先退出人群避着。由于工艺较为特殊,那绣球虽不重,但也实在不算很轻,砸伤可就不好了。
陆寒苍一挑眉,一副醋意上头的模样:“叶渊,挺受人姑娘欢迎啊。”
叶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明明落陆寒苍身上的绣球不比落他这儿的少,可压根开不了口。
他一武将,嘴里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也不会哄人,压根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叶渊支支吾吾半天后,陆寒苍笑了。
“叶渊,哄哄我都不会吗?”陆寒苍语气里有责备的意思,却让人觉得温柔。
叶渊说:“你别生气,我只喜欢你。”
圣辰宫。
玉质的砖头也经不起物品摔落,每块砖上都坑坑点点。
一旁的太监宫女跪着求皇上息怒,却完全无济于事,换来的只有一阵又一阵东西摔碎破裂的声音。
“啊!”陆寒殷大吼一声,不知道是发泄、悔意、不甘、气恼,或是对谢南恒的歉意。
他很久没这么失态过,因为是一国之君,不能丢了仪态,要时刻注意控制自己。
陆寒殷吼出来,吼出来这些年太多被禁锢的东西,像是疯的彻底,已然不顾一切。
略微回神,龙案上什么都没了,连本来放在那儿的传国玉玺都掉落在地上,磕出几点白坑。
“……你们,都下去。”注意到地上跪着的一群宫女太监,陆寒殷干脆利落地赶人走,他现在只需要一个人待会儿。
“陛下,三思啊!”宫女太监们依然附庸在地,劝着陆寒殷。
“下去!”
他一拍龙案,大家也不敢反抗,只得恹恹退出去,在圣辰宫外不顾杀头的罪悄悄议论着皇上为何会变得如此疯癫。
陆寒殷又疯疯癫癫地把龙案推倒,然后狂笑起来,笑着笑着,他扇了自己一巴掌。
“南恒,对不起。”泪珠从眼角滑落,可陆寒殷只能重复这一句话。
他说了很多遍,说一次打自己一次。那张平日白皙脸红肿了,冒出血丝,也不见他停下。
陆寒殷知道,他没用,太没用了。
没有地位、权利、金钱和人心,这让他在皇帝的位置上岌岌可危。联姻能解决掉绝大多数的问题,更别说这人是叶渊的妹妹。
将叶渊封侯是为控制兵权,可他心里清楚,叶渊很重要。
大辰重文轻武,叶渊是难得的武将之才,如果真的有重要战役,主将之位,一定是叶渊的。
叶渊这个人一定要讨好,立他的妹妹为后,多少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陆寒殷觉得自己真是窝囊,娶人是为利益,爱人又护不住,兄弟对皇位虎视眈眈也无法做出太大抗击。
真是没用,废物一个。
他能做到的,也就是颤颤巍巍拿起笔,在圣旨上公布立叶三小姐为后的消息。
圣旨已经交给身边太监,让他们送去叶府了。
圣旨下去,便是君无戏言,覆水难收。
他就真的负了谢南恒,要娶那个完全没见过面的女人了。
几天后,大理寺,牢房。
近几日,许是朝廷给大理寺涨工钱的缘故,巡逻的侍卫们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错。谢南恒不解其中因果,凑过去问了些问题。
换成平时,那侍卫怕是不会理他,可这次也模模糊糊说了些东西。
“对了,圣上他……还好吗?”
这是谢南恒的最后一个问题。
陆寒殷经常来看他,来得很频繁,平均三天一次。
可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隔了一旬。
那侍卫也知道谢南恒与苍王、圣上两人来往密切,也不瞒他:“该是不错的,圣上过几日大婚。”
谢南恒脸上的神色突然僵住,整张脸惨白惨白。
“哎,小兄弟,没事吧。”侍卫见他一动不动有些不对劲,一只手隔着铁栏,在他眼前晃了晃。
谢南恒回过神来,顿了顿,最后吐出三个字:“……我没事。”
晚上,陆寒苍来到谢南恒这里。
“立后是怎么回事?”陆寒苍刚过来,谢南恒就毫不客气地问他。
要说这里面没有陆寒苍的手笔,谢南恒不太相信。
“反正不关我事。”陆寒苍说,“圣上立的后,是叶家三小姐,当年号称一舞动京城。但十有八九,圣上是冲着讨好叶渊去的。”
这么说也就说得通,叶渊毕竟是难得的武将之才,属于大辰奇缺的那种类型。
谢南恒听完,心中还是不免泛起几缕悲凉。
他们的情意,也终是抵不过一把龙椅。
陆寒殷他从来不会放弃一个挣扎的机会,尽管知道不会成功。
他立叶渊的妹妹为后,可苍王已经搞定了叶渊本人。论手段,圣上没有苍王狠;论城府,圣上没有苍王深;论能力,圣上没有苍王强。这样的圣上和苍王比起来,毫无胜算。
将那份悲凉掩入眼底,谢南恒正色道:“苍王找我,总不会只是想告诉我这件事。”
“自然。”陆寒苍轻笑一声,“陆寒殷一直在挣扎,让他把皇位交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和温丞相商议过后,觉得内部瓦解毕竟合适。”
谢南恒冷冷地看着他,大概懂了什么意思。简单来说,拿他自己当抢使。四个字总结,蓝颜祸水。
真是一手好计。
谢南恒相信,龙椅交给陆寒苍来坐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只会比陆寒殷做得更好。
“也好。”谢南恒答应下来。
“现在圣上对你还有愧疚之心,早下手总是好的。”陆寒苍提醒道,“还有,封后大典,明日举行。”
谢南恒握紧了拳头,手指关节处按地咯吱作响,指尖泛白。
他却也只能缓缓地答道:“……好。”
景安侯府。
三小姐名字叫叶韵,立后的消息也是前几天刚知道,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小姐,宫里的人送来婚服了,夫人让您换上试试。”一旁的贴身丫鬟白芷把婚服递来,叶韵才迟钝地意识到,她真的要嫁人了。
嫁的那个人,还是九五之尊。
以后,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伴。
天大的喜事,可叶韵开心不起来。想到自己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见都没见过的人,叶韵看上去多少有些可悲。
可她们女子的婚姻,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有多少女子能嫁给真正心爱之人呢?
大家都是这样嫁人的,也没太大区别,自己过去还有荣华富贵,不委屈。
这样想想,心里也就平衡的多。
叶韵接过婚服,让白芷留下,帮她更衣。
婚服自然是以红为主,上面用金丝绣着百鸟朝凤。由于立后决定的突然,也没有专门让绣娘去做婚服,这件是上上一位皇后大婚时留下的,改良了尺寸,也就成了。
穿上婚服,叶韵对白芷说:“白芷,帮我化妆梳头。”
“小姐可是想提前看看自己嫁人时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最美的。”白芷说着,手上动作也没停,已然将一把木梳拿起来了。
“就你嘴甜。”叶韵说着,眼角也流露出笑来。
白芷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且嘴巴甜,会说话。每次自己伤心什么的,都是白芷将她劝好。
都说出嫁时是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候,叶韵觉得这话该是没错的。
铜镜里的脸化上妆,明艳大方,不过最惹人注目的,是发上的凤簪。
明天起,她就是皇后娘娘,一国之母。
苍王府。
“夫子,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明天就是叶韵和圣上大婚的日子,谢南恒那边也同意和我们合作。”陆寒苍说着,眼底流露出几分欲望和阴狠。
温睿谦笑着,没有那种大事将成的得意,只是提醒陆寒苍:“大事将成,也绝不可掉以轻心。圣上虽然没什么手段,可兔子急了都咬人,如果他真的急起来,不能保证事情是否有反转。”
陆寒苍点头,他也知道这些。
叶韵称后,无疑就是在说明圣上离不开叶家支持,在巴结叶渊。
也就是说,圣上不能得罪叶渊,所以他们都不可能死。
圣上还不知道叶渊已经成了苍王一党的人,对叶渊没什么防备,这是好事。
现在朝堂上泾渭分明,已经完全分裂为三派势力,一是自己人,二是圣上那边的,三是中立。
圣上那边都是些老臣或靠家中长辈上位的,留着也没什么用,必要的话,可以斩草除根。
中立的也少,属于顺水推舟,哪边得势自然就向哪边靠。
不着急,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那皇位,迟早是他陆寒苍的。
这一章写得挺乱,各种人各种视角阿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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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