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画屏翻了一个白眼,动了动身子,侧过身体,显然目前状态是在生闷气中。
宋婧黎不知她为什么这样,只当她吃多了难受,干脆在她面前蹲下身,温柔地询问她:“肚子难受吗?我给你揉揉?”
“何必给我揉?宋小将军如今已有红颜知己,与我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免得你的小佳人看了眼红落泪。”
宋婧黎眨了眨眼,旋即明白过来,她这是在计较方才进来时听到的母亲随口一说的玩笑话,当真吃酸了。
“论红颜,我自幼身边便唯有你一人。论嫁娶,我与她本是同辈姐妹,如何娶得嫁得?且我又不心悦于她,母亲一时玩笑之言,你怎得当真了呢?”
殷画屏傲然的扬了一下下巴,内心狂喜暗爽,就连嘴角也微微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双手环胸,语气傲然:“谁当真了?我能听不出来那是玩笑之言吗?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何态度。”
“那你现在看到了?”宋婧黎轻笑几声,眉目柔和,手抚上她的肚皮轻轻揉了揉,“待会我让厨房煮碗乾隆四神汤,再让厨子提前备好几道你爱吃的菜,乾隆四神汤饭后饮用不至于你撑着难受。”
“我不要乾隆四神汤。”殷画屏微微撅起嘴,颇有副撒娇的模样。
“那你要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殷画屏正了正身子,伸手握住她抚得自己肚子有些痒意的手,“我好久没喝汤伯煮的酸菜排骨汤了,此时想起怀念得紧,便让厨房准备这道吧。”
“好。”
话音落下,宋婧黎感觉到一阵饥意,于她身旁落座后眼前出现一双玉手,双指夹住一块糕点喂到她嘴边,“幸而糕点还未被撤下去,你快吃点。”
“正是用午膳的时候,这些糕点甜食还是留着茶余饭后食用为好。”宋婧黎摆了摆手拒绝。
“那你为何还不过去用午膳?”殷画屏收回手,一脸天真地询问。
“我担心你待这无聊,若是一声不吭就回去了怎么办?”
殷画屏轻笑着用手轻拍了拍她,嗔怪似的口吻:“你不是应该担心你的书房会被我弄得一团乱吗?”
“府里下人自会收拾整洁,且我与你又何必计较这个?”
殷画屏嗔笑着看她,皱了皱鼻子,又捻起一块糕点喂到她嘴边,往复数次,直到堂外李蓉欣踏步走来,打断两人之间温馨沉浸的氛围。
“黎儿姐姐,屏姐姐,膳食仆人都已备好,却迟迟不见你二人前去。伯母便允我来唤二位姐姐。”
她嘴角荡起一抹极浅的苦笑,方才瞧着宋婧黎与殷画屏亲近温馨的画面,着实让她弱小的心灵受了一击重创。
殷画屏此刻瞧她顺眼了许多,笑意盈盈地侧眸朝她看去,语气也比方才柔和了许多:“方才我零食糕点吃多了,现下肚子撑着有些难受,妹妹替我转告伯母说我不用膳了。”
“那……黎儿姐姐呢?”李蓉欣稍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宋婧黎。
宋婧黎抿唇一笑:“哪有客来将客人独自留在堂内的道理?我留在这陪屏儿聊闲解乏,便不与母亲和妹妹一同用膳了。”
李蓉欣垂眸咬了咬唇,微微福身后道:“我知道了,那稍后黎儿姐姐记得用点膳食,莫饿坏了身体才是。”
话落,她抬眸似不经意地又看了一眼相互聊天,已经不再在乎她的两人,心中委屈涌上心头,转身抬脚出了堂内。
“明眼人瞧着都知道,你那位欣儿表妹可不止把你当作表姐,方才你拒绝她,不怕她回自己府上后告状于你舅舅?”
殷画屏轻扯衣角,将其抚平上面的褶皱,似不经意又似毫不在意的询问身侧一脸没事人样喝茶将糕点顺下去的宋婧黎。
“为何要怕?”
宋婧黎淡定的将茶杯置于案桌上,侧眸看向她:“她心悦我是她的事情,若我不愿意,我父母亲自也不会强迫于我。”
“且你知晓的,我无心与别人的情情爱爱。”
殷画屏轻勾唇角,似听懂了她话里的隐喻,但还是伸手过去在她手臂上画着圈圈,故意道:“那若换作是我,你也无心情爱?”
“屏儿…”宋婧黎无奈的握住她作乱的手,眼神无奈,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常年习武而出现在手掌心的薄茧刺得她只觉一阵痒意,“你又何苦逗弄于我?明明…”
话音于此戛然而止,宋婧黎侧眸瞥了一眼别处,才轻声道:“明明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一点也不清白。”
她的声音极低,脸上难得的飞上两朵红霞,轻咬着唇瓣,颇有一副那些闺阁里不常抛头露面的小姐们羞赧姿态。
殷画屏抬眸眸色认真地看着她,面前人的脸庞清晰地映在眼里,不知打哪来的金光在她身后照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一层神圣的佛光。
“我未听清,你方才说什么?”她轻轻笑着,语气调侃。
宋婧黎难得又羞又怒地嗔了她一眼,站起身迈脚往堂外走去,语气中略显赌气:“我什么都没说,我要去书房,你来不来全在你。”
“哎?”殷画屏连忙起身追上去,饶有兴致的凑在她身边问:“生气了?”
“没有。”
“还说没有,你平时可不会皱着眉头和我说话。”
宋婧黎停下脚步,侧头看她,这回语气坚定了几分:“没有。”
二人走过几个回廊,途中殷画屏不停在她耳边笑言,宋婧黎开始还能回她几句,可到后来,她发现殷画屏逮住了一个话题能聊得没完没了,便不再多作言语。
“宋婧黎,你要是在行军路上失踪,可别盼望着我能游走天涯去找你。要是你身消玉损于他手,就托个梦给我,要是你被高人所救,也要记得醒来的第一时间秘密写信回来报平安。”
宋婧黎走到书架前,抬手翻找着书卷,闻言不由轻声嗤笑:“我堂堂武将独女,自幼习武练剑,放眼现在军中,除了倪尔将军往上,哪年的武将大比我不是头筹?”
殷画屏身体后仰倒进她的帐幔之中,百无聊赖地单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把玩着自己散落在软榻上的一缕墨发,“是是是,你可是宋伯伯的女儿,你天底下最厉害了。无论遇到何种危险都能逢凶化吉,一击制敌。”
“嘴贫。”
宋婧黎拿着从书架上翻出来的书卷,走到书案前打开放下,摊开一张白色宣纸执笔在上面抄写。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射进来,洒在大地上,给屋里提供了光亮的同时,阴影和有阳光的区别也展现出来。
待到宋婧黎将整本书卷抄完,正要招呼来丫鬟将其递送出去给教习先生,余光却瞥到软榻上睡的正香的殷画屏。
透过薄薄的床纱能隐隐约约看出她的身姿轮廓,轻浅的呼吸声仿佛能透过床幔传进她的耳中,宋婧黎收回视线,放下宣纸走过去抬手掀开床幔。
看到里面侧躺着单手撑着脑袋睡着的殷画屏,脑袋一点一点的,配合着她时不时轻颤的眼睑,竟显得有那么一丝可爱。
宋婧黎替她拉上薄毯,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幔,放轻脚步拿起宣纸走出书房。
她唤来一个扫洒丫鬟,将手中宣纸递给她,嘱咐她送去学堂给教习先生后,便回身去了习武场。
自从她随父出征后,学堂甚少去过,每次回来都是将教习先生留的文策作业完成,随后让丫鬟送去。
虽然只是在幕后做个指挥军师,偶尔上场得制几个小喽啰,丰富的军事经验和一身功夫使她憧憬着有一日,她也能和父亲那样,带兵出征,凯旋归来。
黄昏的夕阳从墙上倾洒而下时,她利落干脆的婉转手腕收剑,长剑在她手中仿佛一条游刃有余的银龙,进退有致,出招狠准。
她旋身刚抬起手准备用袖子擦额头上的细汗,面前出现一双白皙的玉手,递过来一方角上绣着红色牡丹的手帕。
抬眸朝上看去,只见本应在书房酣眠熟睡的佳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又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看了她许久。
“你何时来的?”宋婧黎笑着问她,接过手帕擦拭着额头的细汗。
“你收剑时。”
她虽如此说,可看到她鬓边被吹乱的发丝和不经意落到发钗上被卡住的落叶,宋婧黎抬手为她摘下落叶,随后问道:“可感到饥意了?我吩咐厨房早一些备膳吧。”
由于一些原因,将军府的用晚膳时辰与寻常人家不同,要晚上些许时辰。
她这样问,殷画屏抬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肚,思考了一会道:“还真有些饿了。”
宋婧黎唤来一个丫鬟,让她去和厨房说一声提前备膳,丫鬟转身离开的瞬间,她将目光移回到殷画屏身上。
“伯母与李蓉欣早已回了宋府,现下只有你我二人用膳,反倒有些不习惯。”
宋婧黎与她并肩走在一起,微风拂过两人的衣诀,带起衣摆,她侧头垂眸望向身旁佳人,声音是与旁人在一起时不同的轻柔:“幼时我们常独自呆在一块,怎如今反倒不习惯了?”
殷画屏抚了抚被吹乱的发,将其别至耳后,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与微微透着一抹红的耳朵,“幼时与现在,自是不同的…”
……
用完晚膳之后,宋婧黎特意安排府里的守卫护送她回去,自府门前目送载着殷画屏的那辆马车离开之后,宋婧黎又另唤来一辆马车,驶往不同的方向。
“小姐,确定要去暗巷吗?”
马车夫有些迟疑地扭头朝车厢里的人询问,直到一声坚定且不容置疑的女音传了出来:“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我让你去你就去。”
车轮的声音在漆黑的夜街道上格外突兀,车厢内的人抬起素手掀开帷帘,看了一眼右后方不紧不慢跟着冷着一张冰块脸的守卫,咋了咋舌。
“甩掉他。”
马车夫闻言,又是一鞭子抽在马儿的屁股上,马儿嘶吼一声,速度加快了一些。
看着依旧紧跟在马车后的守卫,殷画屏不禁暗想:‘宋婧黎的守卫还真是和她一样执拗,像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收回被外面的夜风吹得有些微凉的手,殷画屏将它揣进袖子里,咬了咬唇,暗自咋舌。
守卫似察觉到马车行驶的方向和回丞相府的路程不同,快步追了上来,一个轻松跃起,稳稳地落到了车板上,扼住马车夫的脖颈,将他禁锢在膝盖与车板间。
马车夫惊叫一声,手中的牵绳也不自觉拉紧,害的马儿受惊,前蹄高抬,哀冽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天幕。
“你要带她去哪?”
守卫终于开口说出他出门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暗哑低沉,略显磁性,不过冷冰冰的,仿佛张口就能吐出冰块。
马车夫被吓得身体颤抖,想起身却被眼前宋婧黎亲自训练出来的守卫按得动弹不得,眼看着他扼住自己脖颈的手再一次收紧,他连忙开口求饶。
“不…不是我!是车厢里的小姐说要去暗巷,但嫌你跟着实在麻烦,才让我甩掉你。”
而这时,那位待在车厢中,被自己主子特意吩咐自己要紧紧跟着安全送回丞相府的佳人从车窗探出头,用一双无辜的含情眼看向他。
“还请这位大哥手下留情些,确是我要求不假,我知你领命护送我回丞相府。但我有一些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还请这位大哥先行回去,跟你家主子撒个小谎,我想这不用我费心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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