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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书名:行君策 作者:小羊椰椰 本章字数:4074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第十二章 旧物惊情·替身疑影

冷宫的风,总带着一股子穿骨的凉。即便已是初夏,那风卷过残破的窗棂,刮在人脸上,依旧像细冰碴子在碾磨。肖战裹紧了身上并不厚实的常服,指尖触到墙角剥落的墙皮,碎屑簌簌落在青灰色的砖地上,无声无息,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自上次“保护不力”被“罚”至此,已过了好几日。王一博并未如他预想中那样严加看管,只留了两个面无表情的内侍在外看守,内里倒是得了几分难得的清净。这清净于他而言,却并非好事——太多的时间用来思考,思考那些未竟的刺杀,思考那两道越来越深、几乎刻入灵魂的标记,更思考着那位年轻帝王眼中,时而冰冷如刀、时而灼热似火的复杂光芒。

地道的入口藏在东厢房那张破旧的雕花床板之下。是他初来此地,雨夜难眠时,无意间踹到床腿,才发现那木板松动的缝隙。此刻,他借着袖中藏着的火折子微光,猫腰钻入地道。地道狭窄逼仄,泥土的腥气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霉味,钻入鼻腔。他记得上次只匆匆探了个头,便因外面脚步声响起而退回,今日倒是能安心走得远些。

火折子的光摇曳着,照亮脚下湿滑的青砖。地道似乎是仓促修建,砖石堆砌并不齐整,有些地方甚至需要弯腰才能通过。约莫走了数十步,前方忽然开阔了些,出现了一扇半人高的石门。石门上布满了蛛网尘埃,显然久未开启。

肖战心中一凛,屏住呼吸,伸手推去。石门竟未上锁,只轻轻一用力,便“吱呀”一声向内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门内是一间约莫十丈见方的密室。与外面的荒凉不同,这密室虽无窗,却似乎有隐秘的通风口,空气并不凝滞。火折子的光扫过,只见室内陈设简单,一张老旧的梨花木书桌,几把椅子,墙角立着一个半人高的樟木箱,除此之外,最显眼的,便是正对石门的墙上,悬挂着的一幅画像。

肖战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他举着火折子走近,光线逐渐清晰地勾勒出画布上的人影。那是一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月白色锦袍,墨发松松束着,倚坐在一棵盛开的海棠树下,手中握着一卷书,侧脸线条清俊柔和,眉眼低垂,唇角似有若无地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少年的容貌……太过熟悉。

肖战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火折子的光在他手中剧烈晃动,映得画像上的人脸也随之扭曲。那眉形,那鼻梁的弧度,甚至是唇线的轮廓……竟与他镜中的自己,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画中少年眼神温和,而他自己总是藏着警惕与疏离,但那眼底深处的某种神韵,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隐隐重合。

“怎么会……”他喃喃自语,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火折子。他一步步走近,直到几乎贴到画像前,才看清画工的精妙。这绝非寻常画师手笔,笔触细腻,设色雅致,将少年的神韵捕捉得入木三分。

他是谁?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幅画像,藏在这冷宫的密室之中?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少年的容貌,为何与自己如此相似?

王一博……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他想起初遇时,城破之日,那马上的帝王看向他的眼神,那并非单纯的审视囚徒,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探究的灼热。他想起被赐名“谢砚”时,王一博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想起他一次次被留在身边,看似羞辱的囚禁,却又隐隐透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关注。

还有那两次标记……第一次在偏殿,第二次在温泉。王一博的信息素霸道而炽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却在标记的瞬间,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他当时未能读懂的复杂情绪,是满足?是占有?还是……别的什么?

难道……

一个荒谬而刺痛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进他的心底。

他之所以能在宫中长期存活,甚至得到王一博某种程度上的“容忍”,并非因为他的刺杀计划多么隐蔽,也不是因为他的伪装多么完美,而是因为……他这张脸?

因为他长得像画中这个少年?

肖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冻结。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书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樟木箱被他这一撞,箱盖微微滑开了一道缝隙,露出里面叠放的衣物。

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去,目光落在箱中衣物上。那是几件款式古朴的男装,料子虽非顶级,却也干净整洁,显然曾被人精心保存。其中一件月白色的中衣,领口处绣着几朵细密的海棠花,与画像中少年所穿的那件,隐隐相似。

还有一支玉簪,躺在衣物之上,簪头是一朵镂空雕刻的海棠,温润的白玉,似乎曾被人长久佩戴,染上了些微人气。

肖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南昭遗孤,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复仇者,是潜伏在敌国帝王身侧的利刃。可如今,这密室,这画像,这旧物……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将他的骄傲与信念,撕扯得粉碎。

他算什么?

一个棋子?一个玩物?

还是……一个可悲的替身?

王一博对他的所有特殊对待,那些看似矛盾的行为——时而冷酷打压,时而又隐隐维护;那些激烈的标记,那霸道的占有欲……难道都不是因为他是肖战,而仅仅是因为他这张与画中少年相似的脸?

“哈哈哈……”他忍不住低笑出声,笑声起初压抑,随后越来越大,带着无尽的悲凉与自嘲,在这密闭的密室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原来如此。

原来他煞费苦心的伪装,他视死如归的刺杀,在对方眼中,或许不过是一个与“那人”有几分相似的影子,在徒劳地挣扎。王一博看着他的时候,眼中究竟是看着他,还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那画像上的少年,是谁?是王一博年少时的故人?是他心中的白月光?还是……某个未能得偿的遗憾?

肖战伸出手,颤抖着抚上画像中少年的脸颊。指尖触及冰冷的画布,却仿佛能感受到一种遥远的、不属于他的温度。嫉妒、屈辱、愤怒……种种情绪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可在这汹涌的情绪之下,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细微的酸楚。

他恨王一博将他视为替身,恨这种被物化的感觉,恨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仇敌产生了那么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厘清的复杂情愫。而这丝情愫,此刻却被证实可能建立在一个如此不堪的基础上——他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火折子的光芒渐渐微弱,密室中的光线重新变得昏暗。肖战站在画像前,身影被拉得颀长而孤寂。他想起王一博每次标记他时,那灼热的信息素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不似帝王的片刻温柔,想起那夜箭雨中,对方奋不顾身扑过来的身影……

那些瞬间的真实感,难道也都是假的?都是对着一张“相似”的脸,所产生的移情与投射?

胸口的标记处,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痛,那是属于王一博的信息素烙印,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如今的身份与处境。他曾以为这标记是屈辱,是枷锁,却从未想过,这枷锁的源头,可能并非因为他本身,而是因为一个早已消失在时光中的影子。

“替身……”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舌尖尝到一丝苦涩。

原来他拼命想要抓住的、那一点点模糊的温情与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镜花水月,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

密室之外,似乎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伴随着内侍低低的通报声。肖战猛地回过神,眼中的迷茫与痛楚瞬间被冰冷的警惕取代。他迅速将火折子按灭,藏回袖中,又小心翼翼地将石门掩上,抹去门口的痕迹,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袍,装作刚从内室走出的样子,迎向门口。

门被推开,王一博身着常服,负手站在门外。他今日似乎有些疲惫,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但看向肖战的目光,依旧锐利如鹰。

“在做什么?”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肖战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语气平静无波:“不过是四处走走,这冷宫实在太过无趣。”

王一博没有立刻说话,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探寻着什么。肖战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重量,几乎要将他心底的秘密看穿。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指甲却在袖中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清醒。

“无趣?”王一博忽然轻笑一声,迈步走进来,视线扫过冷宫内的陈设,最终落在肖战身上,“孤看你倒是自得其乐。”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又似乎藏着别的深意。肖战的心猛地一紧,难道他发现了?

“陛下说笑了。”肖战微微躬身,避开他的视线,“臣不过是阶下囚,安敢言乐。”

王一博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肖战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冷中带着灼热的松木气息。这气息曾让他感到窒息般的压迫,也曾在某些瞬间,让他产生过不该有的心悸。而此刻,这气息却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阶下囚?”王一博抬手,指尖轻轻挑起肖战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在孤身边这么久,你还把自己当成阶下囚?”

他的指尖微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肖战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深邃如寒潭的眼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属于“王一博”的情绪,而非对着“某个影子”的投影。

可他看到的,只有帝王的深沉与莫测。

“不然呢?”肖战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微微偏头,避开那只手,“在陛下眼中,臣难道不是?”

王一博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被惯常的冷漠覆盖。他收回手,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荒凉的庭院,语气平淡:“你若是这么想,也无不可。”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精准地刺入肖战的心脏。

原来……真的是这样。

替身的猜想,在此刻似乎得到了某种印证。肖战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沉寂的冰冷。

也好。

他想。

也好过抱着那虚无缥缈的幻想,最终摔得粉身碎骨。

既然是替身,那便继续做下去。用这张脸,这具躯壳,去完成他未竟的使命。至于那可笑的情愫,不过是任务途中的一点迷障,剔除即可。

密室中的画像,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刻在了他的心底。那不仅仅是替身的证明,更是一种警示——警示他,不要对敌人动心,不要对虚假的温情抱有期待。

王一博转过身,看着肖战忽然变得疏离淡漠的神情,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道:“随孤回去。”

说完,便率先转身向外走去。

肖战站在原地,望着他挺拔而孤冷的背影,许久,才缓缓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这张脸。

从今往后,便是他最锋利的武器,也是最沉重的枷锁。

而那个藏在密室深处的秘密,那个关于替身的疑影,将如同冷宫的风,日夜缠绕着他,提醒着他,在这场权力与仇恨的博弈中,他从没有过真正的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迈步跟了上去。冷宫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将所有的情绪都藏进眼底深处,只留下一片平静无波的湖面。

只是那湖面之下,早已暗流汹涌,波涛万丈。而那幅画像上的少年,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这颗已然千疮百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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