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密信风波·弃子预警
夜凉如水,浸透了紫宸宫偏殿的每一寸角落。
肖战斜倚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棂上冰冷的木纹。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只有几盏宫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如同他此刻反复不定的心绪。自上次温泉宫变,被王一博强行加深标记后,他身上属于乾元的气息便如影随形,时刻提醒着他那无法摆脱的屈辱与危险。
更让他不安的是,王一博近日来的态度愈发难测。有时是帝王般的威压,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他所有的伪装;有时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审视,那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竟让他心底泛起一丝连自己都厌恶的涟漪。这种矛盾的感觉,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
“主子。”
一声极低的呼唤从窗外传来,带着特有的暗号节奏。肖战瞳孔微缩,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沉静疏离的模样。他走到窗边,极轻地推开一条缝隙,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了进来,单膝跪地。
“东西呢?”肖战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他安排在宫外的最后一个暗线,连接着南昭旧部,也连接着他复国的唯一希望。
暗卫呈上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小竹筒,双手微微颤抖。“主子,这是……这是从南边来的急讯,吩咐务必连夜送到您手上。送信的人……已经……”暗卫没有说下去,但肖战明白,恐怕又是一条生命为了这封密信消逝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痛而窒息。他接过竹筒,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竹壁,仿佛也触碰到了那遥远故国的风霜。暗卫见状,默默退下,消失在夜色中。
殿内只剩下肖战一人。他走到桌前,点亮了桌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在他苍白的脸上跳跃,映出他眼底深处的疲惫与挣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竹筒,里面是一卷细如发丝的绢纸。
展开绢纸的手指微微发抖,上面的字迹是他熟悉的,属于南昭宫中最隐秘的暗语体系。他曾无数次盼望着这样的讯息,盼望着故国的召唤,盼望着复仇的号角。然而此刻,当这卷密信真正摊开在眼前时,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绢纸上的内容很短,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炎国新主根基未稳,汝蛰伏已久,当速行大事。月内若无功,当知‘弃子’之喻,非虚言也。另,旧部有异心者,已着人清理,勿念。切记,事成则王,败则……无全尸。”
“弃子”……“无全尸”……
这几个字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他死死攥着绢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能感觉到绢纸边缘划破皮肤的刺痛。但这点疼痛,远不及心中那瞬间爆发的冰寒与绝望。
他以为自己是身负重任的棋子,是南昭复国的希望,哪怕身处敌营,受尽屈辱,也甘之如饴。可原来,在那位高高在上的君主眼中,他从来都只是一枚“弃子”。一枚用完即弃,甚至在没用完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随时丢弃准备的棋子。
月内若无功,便要被“清理”。多么冷酷,多么决绝。
肖战猛地想起多年前,南昭皇宫被攻破的那一夜。火光冲天,血流成河,他躲在假山后,看着自己的父皇母后被炎国的铁骑踏碎了尊严,看着昔日繁华的宫城化为焦土。那时他只有十三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报仇。
是旧部找到了他,将他秘密送出,告诉他,他是南昭最后的希望,是皇子,肩负着复国的重任。他信了,他一直信着。他忍受着坤泽身份被发现的恐惧,苦练武艺,研习谋略,只为有朝一日能重回故土,手刃仇敌。
可现在,这封密信却像一盆冰水,将他所有的信念和热血浇灭。
原来,所谓的“希望”,不过是另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所谓的“重任”,不过是让他用生命去为那位君主的野心铺路。如果失败,等待他的,不是烈士的荣光,而是“弃子”的下场,甚至连死,都不会有尊严。
“呵呵……哈哈哈哈……”
肖战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悲凉。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滴在手中的绢纸上,晕开了淡淡的水痕,如同雪地里绽开的血色花朵。
他想起王一博。那个铁血冷酷的帝王,虽然将他囚禁,虽然强行标记了他,可至少,在他面前,王一博的目的是明确的——征服,占有。没有虚伪的承诺,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他的故国,他的君主,却用最美好的愿景,将他推向了最危险的深渊,然后在他身后,举起了屠刀。
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这个问题此刻在他心中疯狂地滋长,让他头痛欲裂。
他猛地将绢纸攥成一团,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留下刺目的红点。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不能就这样被击垮。就算是弃子,他也不能任人宰割。
“灭口……”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既然南昭的君主已经动了杀心,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那些潜伏,那些谋划,是否还有意义?
他想起王一博看他时那深邃的眼神,想起他在温泉中强行标记自己时的霸道与……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如果……如果他不再是南昭的棋子,那么他和王一博之间,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狠狠掐灭。他怎么能对敌人产生这样的想法?王一博是灭他家国的仇人之子,是囚禁他的帝王,是强行标记他的乾元。他们之间,只有仇恨,没有其他。
可是,那封密信上的“弃子”二字,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的灵魂深处。他一直以为自己为了家国而战,是正义的,是光荣的。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不过是权力斗争中一个可悲的牺牲品。
窗外的风更紧了,吹得窗棂咯吱作响,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与愚蠢。
肖战走到烛火前,将攥紧的绢纸伸到火焰上方。火苗贪婪地舔舐着单薄的绢纸,很快将其化为灰烬,随风飘散在空气中,如同他曾经坚信不疑的信仰。
但灰烬落下,心中的寒意却更甚。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封信的毁灭,更是他过去十几年人生的崩塌。
他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执行那个注定失败的任务,等待被“灭口”的结局?还是……另寻出路?
王一博……
这个名字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如果他向王一博坦白一切,以王一博的多疑和手段,会相信他吗?恐怕只会被认为是另一个阴谋,死得更快。
可是,除了王一博,他还能依靠谁?南昭的旧部?那封密信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中恐怕早已有人被“清理”,剩下的,又有多少是真心待他?
肖战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孤立无援。曾经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崩塌了,前方是万丈深渊,身后是虎狼环伺。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紫宸宫正殿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王一博,那个站在权力顶峰的男人,此刻在做什么?是否也在谋划着什么惊天的棋局?
如果……如果他把这封密信交给王一博,会怎么样?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一震。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赌王一博的好奇心,赌他对自己那点微妙的占有欲,赌他愿意为了查清南昭的阴谋而暂时留下自己。
但这也是唯一的出路。与其被故国当作弃子灭口,不如将计就计,利用王一博这把最锋利的刀,先斩断身后的威胁。
肖战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他必须冷静下来,好好谋划。
首先,他需要确认这封密信的真伪,以及南昭旧部的真实情况。也许,这只是一次试探?或者,是内部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其次,他需要重新评估自己在宫中的处境。王一博对他的态度,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只有征服欲?还是说,在那些强势的标记和审视之下,隐藏着其他他尚未察觉的东西?
最后,他需要为自己寻找一条退路,或者说,一条生路。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这样任人摆布。
夜,还很长。
肖战站在窗前,身影被拉得很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迷茫与绝望,而是逐渐凝聚起一种冰冷的决绝。
既然你们都把我当作弃子,那我就做一枚不受控制的棋子。
他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何方,是万劫不复,还是绝处逢生。但他知道,从看到那封密信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岔路。
而前方的迷雾中,唯一能让他抓住的,似乎只有那个给予他屈辱,却也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牵绊的帝王——王一博。
想到这里,肖战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的伤口再次传来刺痛,却让他更加清醒。
游戏,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要做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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