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药与伤痕

夜色沉沉，别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江淮坐在沙发上，微微仰着头，露出脖颈上那一圈触目惊心的紫红色指痕。许清和半跪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管药膏，指尖沾了一点冰凉的药，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江淮脖子上的淤痕，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自责和痛苦。 “许清和？”江淮轻声叫他。 许清和的手指微微发颤，像是怕弄疼他一般，极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上那片伤痕。药膏冰凉，但他的指尖却烫得惊人，像是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愧疚和心疼。 江淮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许清和立刻僵住，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疼？”他的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 江淮摇摇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压抑的情绪，轻声道：“不疼，只是有点凉。” 许清和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沉默地为他涂药。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对待某种易碎的珍宝，指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将药膏晕开，从淤痕的边缘到中心，每一寸都小心翼翼。 江淮能感受到他指尖的薄茧擦过自己敏感的皮肤，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克制。许清和的呼吸很轻，温热的气息偶尔拂过他的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药涂完了，但许清和的手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那片淤痕的边缘，眼神暗沉得可怕。 “江淮。”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伤到你，你就走。” 江淮心头一颤，抬眼看他。 许清和的目光深沉而压抑，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暗流汹涌。 “别回头。”他说。 江淮看着他，忽然伸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许清和。”江淮的声音很轻，却坚定，“我不会走。” 许清和的瞳孔微微收缩。 江淮拉过他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心口。 “你感觉到了吗？”他问。 掌心下，是江淮平稳而有力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像是一种无声的承诺。 许清和的指尖微微蜷缩，像是想要收回，却又舍不得那温度。 最终，他闭了闭眼，俯身向前，将额头轻轻抵在江淮的肩膀上。 “江淮……”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别对我这么好。” 江淮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晚了。”他说。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微凉的草木香。 而许清和在这一刻，终于允许自己，短暂地沉溺在这份温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