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送他去福利院?!”刑侦大队的队长周磊听到陆行舟的决定,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猛地拍桌站起,“陆行舟!他是江怿!是你的搭档!是我们警队的精英!他刚为我们警队立下大功!你现在告诉我,你要把他像个包袱一样丢去福利院?!”
“他父母双亡,没有直系亲属。唯一关系近的……”陆行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陆行舟想起江怿昏迷前说的那个名字“李彦”,会是李彦肖吗?
他强行咽下那个名字,他本能地不信任任何人了,包括那个人,江怿的好兄弟,李彦肖,“而且,周队,这是保护他。那个疯子还在外面。他想要江怿的命!只要江怿还留在我们的视线里,留在警队相关的地方,他就永远是靶子。福利院……至少能给他一个相对安全的、不被打扰的环境恢复。”陆行舟的眼神痛苦却异常坚定,“我会负担他所有的费用,但我不能让他知道是我。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在哪里。”他近乎偏执地强调着保密性。
周磊看着陆行舟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不堪的面容,他了解陆行舟和江怿的关系,也明白这个决定对这个男人意味着什么。他重重叹了口气,跌坐回椅子上,疲惫地挥了挥手:“……手续……我会想办法处理干净。但陆行舟,你想清楚,他总有一天可能会想起来!到时候……”
“到时候……”陆行舟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绝望,“希望那时候,那个疯子已经伏法了。”他不敢去想更远的未来。
最后一次去看江怿,是在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陆行舟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崭新的相册。他花了无数个不眠之夜,从江怿留在警局储物柜的旧物、从自己手机里、从技术科能恢复的备份里,精心筛选、打印、裁剪,制作了这本相册——里面只有江怿大学时代的青涩照片,几张和同学(主要是高盼,李彦肖的照片被刻意筛掉了大部分,只留下两张模糊的集体照)的合影,以及他刚入警队时穿着崭新警服、眼神明亮充满憧憬的几张单人照。所有涉及陆行舟、涉及他们共同经历、尤其是他们亲密关系的照片,都被他亲手、一张一张地销毁或彻底剪掉了。相册里,没有一丝一毫陆行舟存在的痕迹。
“这些……”陆行舟将相册放在江怿膝上,声音干涩,“是你过去的朋友和同事的照片。你因为一场……很严重的车祸,头部受伤,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他们都很关心你。”他艰难地解释着,目光不敢与江怿那双依旧清澈、此刻却充满迷茫的眼睛对视。
江怿有些迟疑地翻开相册,一页一页,看得很慢。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像是在努力辨认着陌生的熟悉感。突然,他的手指停在其中一张大学社团活动的合影上,指尖点着照片上自己旁边一个明显被裁剪掉后留下的不规则空白边缘,语气带着困惑:“这里……好像应该还有个人?我记得……有个人站在我旁边的。”
那张照片,正是陆行舟亲手把自己剪掉的那张。
陆行舟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骤停。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声音却控制不住地有些发紧:“你想多了。医生说记忆混乱是正常现象,需要时间慢慢恢复。”他站起身,动作有些仓促,“我还有任务,得走了。你……好好休息,听医生的话。”
“等等!”江怿突然叫住他,合上相册,抬起头,那双眼睛直直地看向陆行舟,带着一种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疑惑,“我们……以前认识吗?我是说,除了……警察和……那个什么福利院申请人的关系?”
陆行舟的脚步钉在原地,背对着江怿,肩膀僵硬。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所有强装的冷漠和伪装都会在江怿的目光下土崩瓦解。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让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和疏离:“不熟。只是……工作上有过短暂接触的同事。”这个谎言像淬毒的刀,割裂着他的心。
“可是……”江怿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迷茫,“……你看我的眼神,好像很难过。”
这句话像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行舟的心上。他再也无法停留,几乎是狼狈地夺门而出,脚步踉跄。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陆行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仰起头,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眼眶里灼热的液体滑落。他怕再多待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地冲回去,紧紧抱住那个一无所知的、脆弱的江怿,把所有的真相、所有的爱恋、所有的痛苦都告诉他。
他亲手将最爱的人推向了遗忘的深渊,只为换取他渺茫的生机。这份沉重的守护,成了他一个人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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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