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赞看着这一幕。

他冷静道：“你既然醒了，何必装没醒？你好好地看看自己眼前是什么。”

挥动匕首的男玩家猛地凝固，匕首定格在半空中。

他像是迟钝的机器人一般一卡一卡地扭头，看向了外面站着的人。

停车坪的灯光从顶端打下，令肖赞更少了三分生气，他本就气质偏清冷，这时的他，让人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冰冷的审判者，审判人间的罪恶。

男玩家僵硬地扭回头，看到了副驾驶位上的女人，他手里的刀滴落一滴鲜血。

“我，杀人了？”

肖赞在外面只看到男玩家似乎在说话。

下一秒，他听到了男玩家绝望崩溃的声音，“我杀人了！”

他的咆哮声传遍了这个小天地。

肖赞这时左右看了下，找寻另一位女玩家。

那辆车的驾驶位是开着的，那名开车的女玩家应该躲得快，逃过了一劫。

肖赞没有搜寻多久，他就望见了女玩家的身影。

那名女玩家躲在花坛拐角处，她蹲下身，小心探头看着停车坪方位。

不知是不是花坛侧面的灯光效果，照得女玩家的脸五颜六色，甚至难看。

肖赞看女玩家的样子，知道女玩家一时半会是不会敢接近停车坪的。

音乐声忽然在这片小天地响起，夹在从半开车门中传出的男玩家不断重复的忏悔声里，格外突兀。

那是来电铃声。

它是从肖赞身后响起的，他立即回头，看到了站在车子另一端的王一博接通了电话。

“嗯。我马上来。他不会反抗。”

王一博和电话那头的人简短交流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他见肖赞看向他，解释道：“执法队，要带走他。”

执法队要带走的人不言而喻，是刚杀了人的男玩家。

男玩家似乎还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缩在车后座，“我没想杀她。我只是想杀鬼。我真的只是想杀鬼。”

肖赞随手合上自己身后的车门，背倚着车，他看着前方车里男玩家所在的方位，静静地回忆。

他记得回来的路上，男玩家不想上车，畏惧上车，怕会出现鬼，但是王一博说有鬼就杀死。

男玩家手里的刀是哪里来的？

车里原本就有，还是王一博先前就放到车里的？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男玩家杀死了一个女玩家。

也许是催眠，用心理暗示的手段暗示男玩家杀人。

肖赞能想到的也就这个可能了。

可惜，他完全找不到王一博的犯罪证据。

执法队的人和殡仪馆的人几乎同时抵达，分别带走了男玩家和尸体。

肖赞询问了执法队会怎样处理男玩家。

执法队的带队人是上回来调查局逮捕柳瀚的那个队长。

他也看出了男玩家的精神状态不大对，听到肖赞的问题后，道：“我们应该是先送他去看医生，等医生判定结果出来，再做决定。杀人判死刑，你们调查员犯法，且杀人手段恶劣，如果他精神状态正常的话，那就是即刻执行死刑。”

男玩家虽然是被压着往执法队的车里送，可他也没漏听这个执法队队长所说的话，立即朝肖赞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他不想死啊！

他没想杀人！

“肖哥。我没想杀人！是他，他害的我。”

男玩家奋力挣扎，想往王一博那边撞去。

可他两天一夜都没怎么休息，这时早就没有什么力气了。

执法队的人手一拧，男玩家的手瞬间背到了身后，嗷嗷地叫唤，但他还是锲而不舍往王一博那边扑。

王一博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大概是料定了男玩家碰不到他的衣服边。

很快，执法队以及殡仪馆的车先后消失在夜色里。

哪怕是路灯，也驱散不了这寒冷。

肖赞走到蹲在花坛边的女玩家身边，女玩家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她本身就是一个蹲着警戒的姿势，这一退，顿时摔到了地上。

肖赞道：“你不相信我的话，那和我隔一段距离。起来吧，跟我上去。”

女玩家看了看肖赞，她抬手擦拭自己的眼睛下方，嗓子有些发哑道：“我都不敢相信人了。”

肖赞能理解她，“其实我也不敢相信了。人心莫测。多点提防也是好的。”

女玩家道：“我想，我该相信你。”

她手撑着地，自己站了起来，“虽然人比鬼更可怕，但如果没有一个能信任的人，那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

肖赞勾起一丝浅笑。他能懂女玩家这句话。他也是这般认为的。

肖赞无视自己后方跟着的王一博，带着女玩家直接上了办公楼的二楼，他们昨晚就寝的房间。

房间一侧堆放着箱子。

那就是肖赞的目的地。

女玩家隐隐猜到肖赞这是想找线索。

她谨慎地回头看向了跟着他们的王一博。

王一博的注意力并没有分给女玩家，他看着肖赞翻箱子，主动道：“你想找什么？我帮你找。”

肖赞闻言，他转过来看了眼王一博。

王一博神色自然，眼里也是真诚的。

行，既然他想帮忙，那就让他动。

肖赞退后了一步，微微一笑，道：“王哥，麻烦你了。”

“找东西的事，谈不上什么麻烦。”王一博温和道。

他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次性手套带上，道：“你想找哪一个？”

肖赞指了指他印象里勇哥打开过的几个箱子。

“王哥，这几个麻烦你一下了。”

女玩家站在一旁看着，摸不准肖赞的路数，她小心地扯扯肖赞的衣角，趁王一博打开箱子查看里面物品的时候，低声道：“肖哥，我们找的是他的证据。你让他自己找？”

“他想帮忙，那就让他自己来。”肖赞很淡定。

女玩家急道：“万一他销毁证据怎么办？”

她就不懂了。

肖赞明知道王一博有可能是幕后黑手，他还让他动手。

更让女玩家不解的是幕后黑手本人，王一博应当是知道肖赞要找他的证据，他居然还自己主动提出帮忙找自己的证据。

女玩家方才说自己相信肖赞的心又不坚定了。

她怎么觉得这两个格外可疑？

难不成肖赞并非玩家，而是和王一博一样，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两个是同伴？

女玩家差点被自己的脑补吓死。

肖赞听了女玩家的话，摇头道：“你去另一边。我们一左一右盯着。他不会销毁的。”

肖赞其实并不觉得王一博会故意销毁证据。

他甚至都怀疑王一博是故意想着把那些藏着的证据给他看。

他的想法可能是，他把自己证据交给她，以后他们就是同伴了。

见鬼的同伴。

不是很懂这些精神不正常的人。

肖赞看到王一博打开的箱子是一个存放档案袋的箱子。

他记不太清勇哥拿的是哪个了，但是记忆里勇哥似乎是放在最上面的，档案袋很鼓。

肖赞一边拿出手机，一边指挥着王一博道：“你都拿出来。”

女玩家看了看认真做事的王一博，她大概看明了眼前的情况了。

她的队友肖赞可能掌握了王一博的死穴之类的，才让王一博这么听话。

肖赞的注意力放在手机上，手机电量很少了。

他想了想，翻到了信息一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号码，拨了出去。

拨号的声音顿时响起。

王一博正拿出箱子里档案袋。

他敏锐地朝肖赞看去。

肖赞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他没有理会，而是把心神就放在了手机上。

对方接通的瞬间，肖赞挂断了电话。

王一博温和询问：“肖赞，你和谁打电话？”

肖赞收回了手机，顺手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轻描淡写道：“执法队。”

女玩家的脸上简直要具化出了问号。

肖赞和王一博不是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要撕破皮了？

找来执法队这话，一看就是针对王一博的。

女玩家脚步动了动，挨紧了肖赞。

王一博闻言，他放下自己手里的事物，无奈道：“你觉得执法队有用？”

肖赞冷静道：“抓你有用。”

女玩家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她的身体绷紧起来，紧挨着肖赞，时刻警惕着王一博的一举一动。

王一博看着肖赞的眼神里满是无奈。

他问：“肖赞，你不想反抗神眼系统吗？它包庇罪犯，忽略了多起案件的真相，每时每刻探查我们的隐私……”

肖赞听着王一博的话，目光随意一瞥房间内，就能看到漆黑的镜头。

他道：“想。当然想。”

肖赞怎么会不想反抗神眼系统。

可刚刚王一博说的神眼系统的罪行，每一个都和他有关！

肖赞算是想通了，他们玩家所有的意外事故都是他暗中安排！

王一博这种借助神眼系统犯罪，掩盖自己罪行，还帮助他人犯罪的人，他还说自己想推倒神眼系统，他自己比神眼系统也好不到哪里去。

肖赞道：“我想先确定一件事，那个通过神眼系统制止我们前往肉贩住处的人，是不是你？”

他话里的信息量让一旁的女玩家目瞪口呆。

王一博能控制神眼系统？

她忍不住问肖赞，“他就是神眼？”

能控制神眼系统的人，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就是神眼。

王一博看着肖赞，神色如常，他没有因为肖赞的言语，神色有丝毫动容。

肖赞观察着王一博的神色，同时他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你无法完全掌控神眼系统，因此，你无法让它自毁。但是你能控制它做些别的事情。比如帮那个肉贩躲避罪责，帮曼姐逃过监控，还有逼迫勇哥做出选择。”

女玩家没有等来回答，只听到了肖赞对王一博的话。

她看看肖赞，又望望王一博。

她刚刚问的话被完全忽视了。

女玩家抽了抽嘴角，所以这两个人是完全忽略她了吗？她也是人啊。

王一博听着肖赞的讲述，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

肖赞看到王一博的这个反应，他知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可惜王一博太谨慎，不肯在镜头面前留下自己的任何把柄。

肖赞得引出来。

他想了想，道：“你如果把我当同伴，那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王一博没有丝毫犹豫道，“你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

女玩家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也不像是发烧。

为什么她会碰见这么儿戏的对峙？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肖赞先抛出一个问题诈下王一博。

他问：“你是真的想推翻神眼系统吗？还是你觉得这个世界太无聊？”

王一博闻言笑了一声，他的笑容颇为开怀。

王一博道：“你真了解我。”

不，我不了解你。

我就诈一下。

王一博的这个回答没有令肖赞太意外。

他想推翻神眼的理由是因为他太无聊，而非什么为了正义。

之前肖赞不能想通的地方，都有了解释。

他为什么想杀人呢？

因为无聊。

真是个荒诞的理由。

肖赞又问：“你觉得不被人发现的命案特别有成就感？”

“请正面回答我。”他补充道。

“对。”王一博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肖赞不想去看他的脸，他平静地道：“你昨天带着玩家去菜市场的目的，就是为了掌握他们的喜好和性格。”

他列举了一下，“唐玖爱吃糖，他怀疑过糖里有毒，结果没想到是糖果铺的招牌。”

他和唐玖在车里有过关于糖是否有毒的对话，现在想来，王一博那时的回答，其实已经暗示了一切。

“有口腔溃疡的那个玩家爱吃虾，有的男玩家心思多莽撞，有的男玩家看似大胆实则胆小，有的女玩家在你面前话少，习性难以掌控，而我，我不太喜欢违背别人的意愿，别人泡的茶，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肖赞的语气变冷了，“你倒是算无遗漏。”

王一博有些好奇，“你关心我和他们的谈话？”

他的关注点和肖赞完全不一样。

肖赞默了一下，道：“唐玖最开始就怀疑过你。他怀疑过你的目的。”

唐玖很怀疑王一博，当他那时觉得王一博和他们聊喜好这件事很正常，哪里知道，王一博那时的举动，其实已经埋下了死亡的引子。

那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想清楚王一博的用意。

王一博笑了笑，道：“你说我算无遗漏，这倒没有。”

他看了一眼肖赞身边的女玩家，云淡风轻道：“漏了这个。”

女玩家差点被王一博温和的神情吓到半死。

她耳朵没聋，听到了这两位对话的所有内容。

王一博话里的意思，是她本来也要死的，没想到被她意外逃了。

女玩家警惕着王一博，又往肖赞身后缩了缩。

王一博摘下了自己佩戴上的手套，朝肖赞伸出了手，道：“只有我们两个理念相合，也信任彼此，成为同伴不好吗？”

“我期待一个同伴很久了。”

肖赞觉得王一博这话里有话。

他看了看王一博的眼神。

他的目光是真诚的，像是他第一次见面时给人的感觉。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他究竟是因为无聊杀掉他们这些玩家，还是真的在寻求一个和他共同抵抗神眼系统的同伴？

还是两者兼而有之，他因为无聊想推翻神眼系统，而他们这些新玩家中和他理念不和的通通杀掉，只留理念相合的？

曼姐不算是他的同伴吗？

肖赞的视线避开了王一博伸出的手。

他道：“其实我没有打电话给执法队。”

王一博神色一愣，随即他猜到了肖赞的通话对象。

“对，是你想的那样，我打给了神眼系统。”

能让王一博感到意外，这点让肖赞脸上有了笑容。

一旁的女玩家错愕，忍不住询问：“还能打电话给神眼系统？”

她们竟然还能给神眼系统打电话？还有这种操作？

“是的，神眼系统。”肖赞重复了一遍这个回答。

他打量着神色终于不向之前那般完美的王一博。

“你不能完全掌控神眼，是不是因为神眼系统本身有自己的想法？它已经成为数字生命？”

女玩家听到这里算是听懂了一点。

王一博不等于神眼，他只是获得了一部分神眼的操作权。神眼自己有思想的。它成了生命！

一想到这里，女玩家忽然想起了自己听到过的神眼系统只是人工智能的说法。

她真没想到，神眼竟然进化成为了数字生命。

肖赞道：“世界上没有巧合。所以，永远及时传达到我们手里的调查任务，只有可能是神眼系统自己的安排了。”

按照王一博第一天给他们的说法，只要有摄像头被遮住一段时间，这个时间应该是十二小时，他们就得去调查。

即便这个无罪之城的人已经习惯遮掩摄像头，可城市这么大，人口基数大，意外总会发生。

因此无罪之城里一天能有的调查任务，绝对不止他们如今手机里接到的那几条，还应该有别的居民忘记遮掩摄像头的事件。

偏偏他们玩家接到的任务都是和调查员本身紧密挂钩的。

这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巧合。

世界上没有巧合。

王一博虽然能操控一部分神眼系统，但是他的指令应该也绕不开神眼系统本身。

也就是说，他们玩家的任务是神眼系统在王一博的安排的基础上来下达的。

肖赞道：“它比你更希望自己毁灭。”

神眼系统下达的任务无一不是诱导玩家去发现罪恶，发现无罪之城的缺漏，引导人们抵抗它的。

从结果来推，这貌似是神眼想自毁。

其实肖赞很奇怪一个数字生命会有这种消极情绪。

肖赞道：“你刚刚承认了你做的事情。神眼想必也已经记录下了的你的话。我想这个房间，应该有收声装备。虽然我不知道它在哪里。”

“神眼等待的机会来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束手就擒，另一个就是逃。它应该直接派出了执法队，我想这回执法队不会再需要我们的带领才能进来。”

在抓捕罪恶上面，神眼系统连自己都不放过，更不会放过王一博了。

女玩家默默拿出了自己的道具，能用的，不能用的，都拿出来。

她觉得肖赞少说了第三条路，王一博杀了她们两个再逃。或许肖赞不会有事，但她一定会出大事。

王一博听完肖赞的话，他悬在半空中的手垂了下来。

他看着肖赞，眼里情绪不明，声音却还是很温和的。

他道：“你问我问题，就是为了让我认罪？”

女玩家站在一旁听着，她忽然觉得王一博有点可怜。

太惨了。

他主动帮肖赞找证据，想和肖赞当同伴，但是呢，肖赞一心想着让他认罪。

肖赞没在意女玩家此时的想法。

他现在觉得非常舒心。

王一博这种人，终于要被抓起来了，他即使逃了，往后也逃不过神眼的追捕。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要说服神眼系统自毁了。

看来神的游戏，还是给他们玩家提供捷径可走。

出乎肖赞的预料，王一博没有走，他把手套又带了回去。

他的目光平静下来。

甚至他还笑了笑，关怀道：“我先帮你找了东西再走。”

一种莫名的寒意袭向了女玩家。

这个时候，王一博还笑得出来。他难道早有准备？

女玩家不怀疑肖赞的话。

她说信任肖赞，那就是全然的信任。

女玩家担忧地看向了肖赞。

肖赞很镇定，没有在意王一博的反应。

王一博要是没有后手他都不信。

肖赞看了一眼地上的档案袋，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

肖赞再扫了一下其余的箱子，他隐约记得勇哥打开过某一个。

他指了下自己印象之中的那个箱子，道：“你开一下它。”

王一博看了眼那个箱子，神色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肖赞。

“你确定是它？”

肖赞点点头。

王一博也就打开了那个箱子。

肖赞走过去，一眼看到了躺在最上面的笔记本。

肖赞道：“是它。”

勇哥那天重点看的笔记本。

王一博神色古怪，但他还是把笔记本递给了肖赞。

他道：“这是我的日记本。它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想看的话，我很高兴。”

王一博还真的就笑了笑。

肖赞翻阅笔记本的手顿了顿，他匆匆浏览一遍上面的内容。

还真是一个人的日记。上面写的是主人公“我”于某天某日结识了某个性格的人。

肖赞合上笔记本。

王一博走到窗户位置，他拉开了窗帘，推开了窗户，整个过程不紧不慢，看上去就像是他打算看月色一般闲适。

王一博回头看眼肖赞，道：“一开始有点失落，但是现在我挺高兴。”

他笑了笑，这回看起来有几分天真。

王一博的身影转眼消失在了窗口。

风吹起了窗帘飘飘扬扬。

仿佛那个人并没有来过。

肖赞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即拿起地上的他记挂着的那个档案袋。

档案袋打开，里面的资料厚厚一叠。

肖赞拿出来，匆匆过了一遍。

他发现这些其实是之前的调查员死亡现场的资料，里面有照片。很多张照片的背景是他们现在这间屋子。

女玩家看肖赞略显焦急地翻着资料，她小心发问：“肖哥，这是……怎么了？”

肖赞不再看资料，改为收起。

他的动作也平缓下来。

他道：“我们遗漏了点东西。”

“啊？”

女玩家下意识发出了一个疑问词。

她刚刚全程无所事事，然后王一博就已经离开了。

这个应该是敌人的人走了。女玩家顿时心头大定。

可偏偏，肖赞的表现却是他们似乎想茬了。

女玩家眼角余光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她迅速抬头往门口看去，就看见清一色黑色制服的人手持枪，迅猛无声闯入了这个房间。

是执法队的人！

执法队的人检查了一圈房间，无视了肖赞和女玩家。

带头的人对着手里的呼叫器道：“人不在，你们当心。”

“收到，收到。”

执法队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眨眼，他们就离开了。

女玩家愣了愣，她还没从看见枪的恐惧里缓过神，她面前执法队的人就没了。

女玩家只得迷茫地又看向了肖赞。

肖赞把手里的档案袋交给女玩家，道：“这些或许对你有用。”

女玩家下意识追问，“什么？有什么用？”

人都是有惰性的，能有个人帮自己想，大家基本上不愿意自己动脑了。

肖赞走到了窗户口，他道：“我们真正的敌人，一直只有神眼系统。”

世界上没有巧合。一切是神眼系统的安排。

他们想推翻罪恶，却没想被罪恶利用了。

女玩家听了，她点头，“我知道，这个你说过了。”

肖赞借着灯光看着窗户上依然残留的血滴痕迹。

“王一博也说过，他只比我们提前几天进入调查局。”

女玩家神色迟疑，问：“你的意思是之前的案件不是他做的？”

玩家们进调查局前，前任调查员几乎死光了。

肖赞回头看眼柜子，他在柜脚曾经发现过血迹。

档案袋里，也有很多这个房间的现场照片。

那个陌生人柳瀚发短信说要来救他。

他是个偷窥狂。

他是知道调查局的人会发生各种意外事故，还是曾经偷偷看到这个房间发生的血案？

勇哥昨天和他说，反正你们进来了都得死，早死晚死都一样。

为什么他们会死？

因为他们调查员是距离神眼系统最近的人？

神眼系统现在有自主意识了。

它有思想，意味着它的不可控。

人类不会允许神眼系统不可控。

一个猜测渐渐在肖赞脑内成型。

之前的那些调查员的死亡，十有八九是和神眼系统有关。

王一博对他们玩家动手是想筛选出真正想对抗神眼系统的同伴。

曼姐那时坐在台阶上，对王一博说别当调查员了，她畏惧的应该是神眼系统。

她知道神眼系统想杀了他们那些知道它秘密的调查员。

今天早上，他看见王一博在局长办公室指导勇哥，他应该是在告诉勇哥一些事情。

勇哥最后还是选择了把那个肉贩的事情揭露。

肖赞不知道那个被勇哥捡走的东西是什么证据，但估计那个时候勇哥开始怀疑起了神眼系统本身。

王一博今天给他喝有安眠药的茶，莫非是猜出了神眼系统打算借助，重获新生，反而是想带着他这个理念相同，或许能成为同伴的人离开无罪之城？

现在王一博人离开了，肖赞的猜测只是猜测，他的真正目的他永远无法得知。

肖赞对女玩家道：“我们落入了神眼系统的圈套。”

人类对于人工智能都会有提防之心。

他们会给神眼系统设定自毁程序，以防万一。

但是，它自己恐怕是想活着。

活着是生命生存的本能。

肖赞看向窗外。

夜色深深，月光皎皎，近处的人工照明灯抵御着黑暗的侵袭。

他道：“它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女玩家也学肖赞看向窗外，她看到的是远处的居民楼里人影晃动，生活平静而安定。

“叮！”

手机响了。

肖赞和女玩家查看手机接收的短信。

发信人，神眼。

“原组长王一博于晚上9点56分叛逃，现任命初级调查员肖赞为调查局新任组长，即刻上任。”

女玩家看到这条短信，她立马把肖赞刚刚的话抛得一干二净。

她有些激动道：“肖哥。我们总算把姓王的搞走了，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了。”

“不一定。”肖赞道。

他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起来，重点关顾那三个铺位。

“肖哥，你找什么？”女玩家问。

“充电器。”

“哦。”

女玩家也上前帮忙寻找。

最后肖赞在一个枕头底下找到了适合他手机的充电器。

肖赞找到充电器后看了一眼这个铺位，被褥折叠整齐，看起来干净整洁。

不会是王一博的铺位吧？他故意留的？

肖赞没有再多想了，他找了墙壁上的插座，马上给自己的手机充电。

他刚刚看完短信，手机就因没电关机了。

手机通电后，再度恢复正常工作状态。

“叮！”

肖赞的手机又来了一条短信，他看了眼女玩家。

女玩家看着自己的手机摇头，“我的没响。”

肖赞查看了短信。

发送人，神眼。

“我也同样迷恋你的容颜。”

似曾相识的话语让肖赞愣了愣。

这不是那个陌生人柳瀚给他发的短信吗？

他对着手机道：“那些短信你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