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是在傍晚突然倾盆而下的。

歌寒抱着刚借来的竞赛资料走出图书馆时，豆大的雨点已经砸得地面泛起白烟。他下意识地往教学楼方向退，却在台阶下撞见了同样被雨困住的云暮。

少年抱着篮球站在屋檐下，校服外套早被风吹进来的雨水打湿了大半，柔软的黑发贴在脸颊上，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却丝毫没影响他眼里的笑意。“歌寒！”他扬手招呼，声音裹在雨声里，带着湿漉漉的清亮，“这雨也太突然了吧？”

歌寒点点头，目光落在他湿透的衬衫上——布料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少年单薄却挺拔的轮廓。他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递过去：“穿上。”

“那你怎么办？”云暮没接，反而把篮球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些，“你也只有一件。”

“我不冷。”歌寒的语气带着惯有的清冷，却把外套往他怀里又塞了塞。指尖触到云暮潮湿的校服布料时，他像被电流击中般缩回手，却还是坚持着，“淋湿了会感冒。”

云暮看着他露出的半截手腕在冷风中微微泛白，忽然笑了：“要不……去我家吧？我家就在附近，正好可以借你件干净衣服换，还能蹭个澡。”

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歌寒看着云暮眼里闪烁的期待，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变成一声极轻的“好”。

云暮的家是栋两层小楼，带着一个小小的院子。推开门时，暖黄的灯光瞬间驱散了两人身上的寒气。“随便坐，我去给你找衣服。”云暮把篮球放在玄关，脱鞋时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像只刚从雨里跑回来的小狗。

歌寒站在客厅中央，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四周——墙上贴着几张乐队海报，书架上摆着半旧的吉他，沙发上扔着件灰色的连帽衫，处处都是属于云暮的鲜活气息。

“浴室在那边，”云暮拿着两套干净的衣服走过来，把其中一套递给他，“热水随时有，你先洗吧？”

歌寒接过衣服的手顿了顿。那是件浅灰色的棉质T恤，带着淡淡的阳光晒过的味道。他刚想说“你先洗”，就被云暮推着往浴室走：“快去快去，你看你头发都湿了，别真感冒了。”

浴室里水汽氤氲。歌寒脱下湿透的衬衫，冰凉的水珠顺着脊背往下滑时，他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云暮的声音：“歌寒，我能进来拿个东西吗？毛巾忘拿了。”

“……嗯。”他刚应完，门就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云暮探进半个身子，手里拿着两条毛巾，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裸露的肩膀时，忽然“呀”了一声，耳根瞬间红透，“对不起对不起！”

他慌忙把毛巾塞进歌寒手里，转身就要跑，却被地上的水渍滑得一个踉跄。歌寒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掌心贴上他温热的手腕，两人的距离在狭小的浴室里骤然拉近——云暮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锁骨，带着沐浴露清香的呼吸拂在他颈窝，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小心点。”歌寒的声音有些发紧，松开手时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皮肤的温度。

云暮低着头“哦”了一声，转身跑出去时，连门都忘了关严，留着一条能看见客厅灯光的缝隙。歌寒看着那条晃动的门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触到的地方，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又快又重。

热水冲刷着身体时，歌寒闭上眼，脑海里却全是刚才云暮泛红的耳根。他想起少年柔软的头发，想起他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想起两人指尖相触时的温度，温热的水流仿佛也带上了橘子汽水般的甜意。

等他穿着云暮的T恤走出浴室时，正撞见云暮拿着吹风机站在客厅，见他出来就眼睛一亮：“快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歌寒没拒绝。他坐在沙发上，感受着温热的风拂过发梢，云暮的指尖偶尔会穿过发丝碰到他的头皮，带着小心翼翼的轻软。吹风机的嗡鸣声里，他听见少年哼着下午耳机里的那首《夏夜》，尾音带着不自觉的上扬。

“你头发好软啊。”云暮忽然说，手指轻轻拨弄着他半干的短发，“比我的还软。”

歌寒的耳朵在暖风中悄悄发烫，他看着茶几上云暮刚洗好的草莓，伸手拿了一颗塞进嘴里，甜腻的汁水在舌尖化开，像此刻悄然蔓延的心跳。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客厅的灯光暖黄而安静，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之后，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在潮湿的空气里交织成一片温柔的静默。

番外小剧场:

浴室里的水汽还没散尽，瓷砖地面泛着湿漉漉的光。歌寒刚裹上浴巾，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云暮带着歉意的呼喊：“歌寒！我睡衣落里面了——”

话音未落，门就被莽撞地推开。云暮举着毛巾挡在身前，看见歌寒的瞬间猛地顿住，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歌寒的浴巾只松松系在腰间，水珠顺着他线条清晰的锁骨往下滑，没入布料边缘，冷白的皮肤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出去。”歌寒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他下意识地拽了拽浴巾，目光落在云暮泛红的耳尖上——对方手里还攥着件印着小熊图案的浅蓝色睡衣，显然是刚反应过来自己闯了祸。

“对、对不起！”云暮转身就想退出去，脚下却再次打滑。这次歌寒没等他摔倒，长臂一伸就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道比刚才重了些，直接把人拉进了浴室。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上，狭小的空间里，水汽和两人的呼吸瞬间交融在一起。

云暮被拽得撞进他怀里，鼻尖磕在歌寒坚实的胸膛上，闷哼了一声。他抬头时，正好对上歌寒深邃的眼眸，那双平时清冷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雾，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歌、歌寒？”他有些慌乱地想推开对方，手却不小心按在了歌寒没被浴巾遮住的腰侧。

温热的触感传来，歌寒的呼吸猛地一滞。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云暮的头发还带着湿意，几缕发丝粘在额前，嘴唇因为刚才的碰撞微微泛红，眼里的慌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圈圈涟漪。

“站好。”歌寒松开手，却没退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睡衣，递过去时，指尖故意擦过云暮的手背，看着对方像触电般缩回手，才慢悠悠地补充道，“下次敲门。”

云暮接过睡衣的手指在发抖，他低着头“哦”了一声，视线却忍不住瞟向歌寒线条分明的腹肌——浴巾边缘松垮地垂着，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散开。他猛地回神，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转身想去拿挂在墙上的淋浴头，却又被歌寒按住了肩膀。

“水太烫。”歌寒伸手调了调水温，指尖擦过他的脖颈时，云暮瑟缩了一下，像只被顺毛的猫。他看着少年泛红的颈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需要帮忙？”

“不、不用！”云暮几乎是脱口而出，推着他往门外赶，“你快去穿衣服吧，别着凉了！”

歌寒被他推出浴室时，手里还攥着刚才云暮用过的毛巾，上面沾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指尖摩挲着毛巾上柔软的纤维，眼底的清冷渐渐褪去，染上一层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浴室门再次打开时，云暮穿着那件小熊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看见他就挠了挠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谢啦。”

歌寒没说话，只是拿起吹风机插上电，示意他过来。暖风吹起云暮柔软的发丝，他的指尖穿过少年的发间，感受着那份细腻的触感，动作不自觉地放轻。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吹风机的嗡鸣和云暮偶尔发出的舒服喟叹，像一曲温柔的夜曲，缠绕着悄然滋长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