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卡车停在楼下时,歌寒正盯着单元门口那棵老香樟发呆。树叶被风掀得哗哗响,恍惚间竟和入校那天的景象重叠——也是这样的九月,也是这样晃眼的阳光,他站在香樟树下,看着云暮背着吉他箱从光晕里走过来,白T恤领口沾着点草屑,指尖转着片亮蓝色的拨片。
“发什么愣?”云暮拍了下他的肩膀,手里拎着最重的那个吉他箱,“上来搭把手。”
歌寒回神,快步跟上去。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暖黄的光里能看见云暮后颈的碎发,和那天香樟树下的样子慢慢重合。他忽然觉得,手里那箱乐谱好像没那么沉了——毕竟是他软磨硬泡了半个月,才说动云暮从宿舍搬出来合租的。
“书房靠窗那面墙给你放谱架,”云暮推开302室的门,回头看他,“我吉他放客厅,不吵你吧?”
歌寒摇头,目光扫过客厅那扇大窗户。以后就能坐在窗边,光明正大地听他弹琴了,这个念头让他指尖都有点发烫。
合租的日子像首循环播放的轻音乐。云暮练琴时总爱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吉他弦声混着窗外的蝉鸣,在午后的空气里慢慢淌。歌寒会把笔记本电脑搬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假装写论文,余光却总忍不住往他那边瞟——看他按弦时凸起的指节,看他皱眉琢磨和弦的样子,看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的小阴影。
有次云暮弹一首新写的曲子,副歌部分卡了壳,反复拨弄着琴弦,语气里带了点烦躁:“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歌寒盯着屏幕上的文档,手指悬在键盘上没动。过了会儿,他轻声说:“试试加个滑音?从la到si。”
云暮愣了下,依言拨弦。流畅的音符淌出来时,他抬眼看向歌寒,眼里带着点惊喜:“你怎么知道?”
“猜的。”歌寒低头打字,耳尖悄悄红了。他没说,自己为了能看懂吉他谱,对着乐理书啃了三个晚上。
周末时墨来做客,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指着茶几上的草莓:“哟,歌大少居然会洗水果了?”
歌寒踢了他一脚,把草莓往云暮那边推了推:“吃你的。”
时墨笑嘻嘻地凑过去,跟云暮讨教新学的和弦,歌寒坐在旁边翻书,听着云暮耐心讲解的声音,忽然觉得客厅里的光都比平时暖。直到时墨拍他的肩膀:“哎,你发什么呆?云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他抬头,正对上云暮的目光,对方眼里带着点笑意。歌寒喉结动了动,低声说:“都行。”
那天晚上,云暮在厨房煮面,歌寒靠在门框上看。暖黄的灯光落在云暮侧脸,他忽然想起入校那天,也是这样的光线下,这个人笑着对他说“同学,新生报到处往那边走”。
“想什么呢?”云暮回头,把一碗面递给他,“加了蛋。”
歌寒接过碗,指尖碰到他的,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他低头吃面,听见客厅里传来吉他声,是那天香樟树下,云暮随口哼过的调子。
窗外的香樟叶在风里轻轻晃,歌寒咬着面条想,原来从第一眼心动到并肩吃面,这段路,也不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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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