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是被窗帘筛过的碎金，懒洋洋地落在歌寒眼睑上。他动了动，忽然察觉到腰间缠着的手臂，像道温热的枷锁，瞬间惊醒了混沌的意识。

昨晚的画面猛地涌上来——抱云暮回房的沉，被攥住手腕的麻，还有深夜里交叠的呼吸。歌寒的心跳骤然加速，小心翼翼地转头，正对上云暮沉睡的脸。

他还没醒。睫毛在晨光里泛着浅金，呼吸均匀地落在歌寒颈侧，带着点薄荷洗发水的清冽。两人的距离近得离谱，歌寒甚至能数清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

腰上的手臂忽然紧了紧，云暮在梦里蹙了下眉，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像只寻求暖意的大型犬。歌寒僵着身子不敢动，生怕这点动静扰醒了他，只能任由那道温热的触感烙在皮肤上，烫得他指尖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云暮的眼神从迷茫到清醒，最后定格在两人交缠的姿势上，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抽回手，几乎是弹坐起来，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我……”云暮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语无伦次，“昨晚我怎么会……”

“你在书房睡着了。”歌寒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刻意压得平静，却掩不住尾音的微颤，“我把你抱回来的。”

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云暮拉住了衣角。对方低着头，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只能看见紧抿的嘴唇：“……谢谢。”

“没事。”歌寒避开他的目光，掀开被子下床，脚步快得像在逃。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张泛着红的脸。歌寒掬了捧冷水拍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心跳稍微平复了些。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想起昨晚回抱住云暮时，那份踏实又心慌的感觉——像偷藏了颗糖，既怕被发现，又忍不住想再尝一口。

走出洗手间时，客厅已经飘起了咖啡香。云暮背对着他站在厨房，肩膀绷得笔直，正在往两个杯子里倒咖啡。晨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却没了往日的松弛。

“喝吗？”云暮头也没回，声音有点闷。

“嗯。”歌寒走过去，接过递来的咖啡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同时缩回了手。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只有咖啡的热气在袅袅升腾。歌寒低头抿了口，微苦的液体滑过喉咙，忽然听见云暮低声说：“昨晚……我没睡太沉。”

歌寒的动作顿住了。

“你抱我回来的时候，”云暮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我知道。”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歌寒抬眼，正对上云暮的目光。对方眼里没有调侃，没有疏离，只有点他看不懂的情绪，像揉碎了的晨光，复杂又明亮。

“还有……”云暮喉结动了动，“你抱我那下，挺稳的。”

歌寒的耳尖“腾”地红了，刚想找句话反驳，就看见云暮忽然笑了，眼角那颗痣在晨光里格外清晰，像回到了初识时那个明朗的样子。

“愣着干什么？”云暮推了推他的胳膊，“咖啡要凉了。”

他转身去拿面包，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些。歌寒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咖啡杯还带着余温，忽然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悸动，或许并不需要急着摊开。

窗外的香樟叶在风里轻轻晃，晨光漫过客厅的地板，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慢慢交叠在一起。歌寒咬了口面包，听着厨房传来的轻响，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也许日子就该这样，带着点余温，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