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节制

上海迪士尼乐园的喧嚣像一层温暖的糖霜，包裹住了肖战。爆米花的甜香、烤鸡腿的焦香、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和无处不在的欢快音乐，构成一个远离SOM和王家阴影的真空泡泡。他很久没有这样纯粹地感受“玩”的快乐了。

而这一切，都源于身边这个男人——王一博。

他今天穿得异常休闲，深灰色连帽卫衣，黑色长裤，一顶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惹眼的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又性感的下颌线。可即便是这样，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和挺拔如松的身姿，在人群中依旧醒目。肖战穿着清爽的米白休闲装，戴着黑框眼镜，像个大学生。

王一博的手，一只随意插在裤兜里，另一只则无比自然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牢牢扣在他的后腰上。那掌心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灼热的温度和沉稳的力量感，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圈禁在自己的领地里，隔绝了所有的推挤和窥探。肖战侧头看他，只能看到他帽檐下紧抿的薄唇和利落的下颌线，但那份无声的庇护和掌控感，让他心里异常安定。

“想先玩哪个？”王一博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有些闷，却带着一种难得的松弛，甚至……一丝纵容。他侧过头，帽檐下锐利的目光落在肖战脸上，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

肖战带着点小小的挑衅和兴奋：“创极速光轮！王总敢不敢？”

王一博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高速飞驰的光轮摩托，让不少排队的人发出惊呼。他心里暗笑老婆的天真，明明自己在赛车场上风驰电掣的时候，都不敢和老婆报备。

王一博沉默地站在肖战外侧，宽阔的肩膀像一堵墙。偶尔有兴奋的孩子或者人群的推搡涌来，都被他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开。肖战只需安心地待在他划出的安全区里，刷手机，或者抬头看看项目介绍视频，嘴角噙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的笑意。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惊艳，但王一博周身散发的那种“此人归属明确，闲人勿扰”的强大气场，让所有窥探都自动退散。这种被明目张胆宣示主权的感觉，让肖战心底隐秘地泛起一丝甜。

当光轮摩托启动，引擎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强烈的推背感和高速俯冲带来的失重瞬间攫住了肖战的心脏。风猛烈地刮过脸颊，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在极致的速度与离心力中，肖战却忍不住放声大笑，那是抛却一切烦忧的纯粹释放。

几十秒风驰电掣结束，摩托缓缓停稳。肖战的额发被风吹乱，脸颊因为兴奋染上红晕，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回头看向王一博：“爽不爽？”

王一博的帽檐在刚才的疾风中歪了些，露出光洁的额头。“无感。”他只是抬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自然地、飞快地揩过肖战被疾风吹得有些湿润的眼角。动作快得像错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和一种近乎宠溺的细心。肖战以为他在耍酷，不屑地撇了撇嘴。

午餐时间，王一博对着花花绿绿的菜单皱紧了眉头，挑剔的神情像个误入糖果王国的国王。最终他点了一份看起来最“正常”的套餐。肖战看着他那副“嫌弃”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觉得可爱又好笑，故意把自己套餐里那个糖霜厚得快看不见原貌的米奇头甜甜圈推到他面前，促狭道：“王总，尝尝迪士尼特色？”

王一博瞥了一眼那个甜得发腻的“特色”，又抬眼看向肖战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沉默了几秒，就在肖战以为这位大总裁会无情拒绝时，他拿起了叉子，极其优雅地切下了米奇的一只耳朵，送入口中。甜腻的味道瞬间在口腔炸开，他眉头锁得更紧，喉结滚动了一下，但还是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咽了下去。

“太甜。”他给出简短评价，把剩下的“米奇残骸”推回给肖战，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但紧接着，他极其自然地将自己盘子里切好的、最大最厚实的一块牛排叉起，稳稳地放进了肖战的盘子里。

肖战看着盘子里多出来的那块还带着诱人汁水的牛排，再看看对面男人一本正经喝冰水“压惊”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这男人……明明嫌弃甜食得要命，却因为是他推过去的，就硬着头皮尝了。然后用这种霸道总裁式的“投喂”方式，不动声色地补偿回来。他低下头，小口吃着那块带着王一博式“宠爱”的牛排，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吃完饭去玩了肖战喜欢的小飞侠天空奇遇等，出来王一博又让肖战吃了点东西。

下午的花车巡游，音乐震天响，色彩斑斓的花车和活力四射的演员将气氛推向高潮。王一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肖战护在身前，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后方汹涌的人潮。肖战仰头看着那些熟悉的童话角色，彩带亮片偶尔飘落在他头发上，像个重回童年的孩子，脸上是纯粹的、毫无阴霾的快乐。王一博的目光却很少追随花车，更多时候，是落在肖战被光影映亮的侧脸上，看着他眼底闪烁的久违光彩，看着他微微上扬的、毫无防备的唇角。那专注的目光，沉静而深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浓烈的占有欲，仿佛守护他的笑容，才是此行唯一重要的项目。

巡游结束，王一博没问肖战想不想逛，直接拉着他的手，目标明确地走进一家最大的主题商店。琳琅满目的玩偶、挂件、帽子铺天盖地。

“看看喜欢什么。”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随便拿”的豪横底气。

肖战有点意外，但心情很好，顺着货架浏览。他在玲娜贝儿的玩偶区停下，拿起一只中等大小的粉色狐狸，毛茸茸的手感很好，他笑着摸了摸，又放回原处。目光扫过旁边可爱的星黛露挂件和酷酷的米奇帽子，也只是多看了两眼。

王一博全程没说话，只是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像一座沉默的守护神。但他的目光锐利地捕捉着肖战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视线停留。肖战刚放下那只中等玲娜贝儿，王一博就对着店员抬了抬下巴，指着那肖战目光停留过的所有周边。

“这些，都包起来。”王一博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只是买几支笔。他利落地拿出打开付款码递给店员。

“太多了！买一个小的就好了……”肖战看着店员动作麻利地装袋，有点哭笑不得地想阻止。

王一博没理会他的“抗议”，一手轻松拎起几个沉甸甸的大购物袋，另一只手拿起那个装着挂件的小袋子，直接塞进肖战手里：“拿着玩。”语气平淡得像在说“这份文件你签一下”，但肖战看着他提着那些明显属于“肖战喜好”的袋子，帽檐阴影下那紧抿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王一博一手提着战利品，另一只手再次强势地扣住肖战的手腕，拉着他走出商店，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让他满意的任务——宠老婆的任务。

傍晚时分，他们登上了奇幻童话城堡的观景台。夕阳的金辉温柔地笼罩着整个乐园，喧嚣似乎沉在了脚下。肖战靠在栏杆上，手里捏着那个小小的星黛露挂件，望着远处渐次亮起的、如星河般的灯光，轻声喟叹：“感觉像偷来的假期……真好。”

王一博站在他身侧，两人之间隔着半步的距离，却又因他强大的存在感而显得密不可分。他没有看风景，目光落在肖战被晚风吹拂的侧脸上，深邃的眼眸里映着暖色的光。“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晚风吹起他帽檐下的几缕碎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俊朗的眉骨。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感：“想玩就玩，想买就买。你开心就行。”

没有多余的情话，但这句简单直白的“你开心就行”，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击中肖战的心。这就是王一博式的浪漫，霸道、直接、用行动堆砌。他带他来玩他可能觉得“幼稚”的乐园，陪他坐刺激的过山车，忍受甜腻的甜甜圈，然后豪横地买下所有他多看一眼的东西，只为了换他一个轻松的笑容。肖战转过头，看着王一博在暮色中轮廓分明的侧脸，心脏被一种滚烫的、名为“被爱”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

夜幕降临，城堡上空，盛大的烟花幻影秀即将开始。人群向最佳观景点涌去。王一博手臂一伸，极其自然地揽住肖战的肩膀，将他半护在怀里，用身体隔开拥挤的人流，稳稳地占据了一个视野绝佳的位置。他的手臂坚实有力，胸膛温暖宽阔，肖战几乎是被他圈在怀中，后背紧贴着他灼热的体温，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属于阳光和皮革的味道，那是独属于王一博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烟花在夜空中轰然炸开，流光溢彩，绚烂夺目。巨大的光影投射在城堡上，上演着梦幻的童话。人群爆发出阵阵惊叹和欢呼。肖战仰着头，被这璀璨的景象震撼。但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身后紧贴着的、属于王一博的滚烫体温和沉稳心跳。王一博的下巴似乎轻轻抵在他的脸颊，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在烟花最盛、光芒最亮的那一瞬，肖战感到王一博环在他肩上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那只扣在他肩头的大手，拇指带着一种充满占有欲的力道，在他肩窝处缓缓摩挲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漫天璀璨的烟花背景下，像一个无声的、滚烫的烙印，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宣告着所有权。

王一博依旧专注地看着烟花，侧脸的线条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冷峻性感。只有他收紧的手臂和那带着薄茧、在他肩头摩挲的拇指，泄露着平静外表下汹涌的、只为他而起的波澜。肖战靠回他怀里，嘴角弯起甜蜜的弧度，安心地欣赏着这场由他的先生为他圈出的、专属的梦幻盛宴。

烟花落幕，灯光渐暗。人群意犹未尽地散去。

王一博放下揽着肖战的手臂，极其自然地抬手，帮肖战拂掉肩头不知何时落下的彩带碎屑。动作轻柔，带着呵护。“走了。”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低沉平淡，率先转身。

走出城堡的阴影，融入散场的人流。王一博的脚步放缓，似乎在等他并肩。肖战快走两步，与他并肩而行。手臂偶尔会轻轻擦碰到一起，王一博的手背会不经意地碰到肖战的手。每一次细微的触碰，都带着电流。

乐园温柔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密地依偎在一起。喧嚣退去，留下一种奇异的、温暖的宁静。肖战侧头看着身边男人在灯光下半明半暗的俊朗轮廓，帽檐下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

他的爱人，他的王一博。

玩偶被工作人员先送回了酒店房间，肖战发愁着家里怎么摆放这些东西，才不会让王一博无语。

“一博，你说这么多玩偶，怎么办呀？”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从背后无声地贴了上来。他高大的身影将肖战完全笼罩，手臂环过那截细腰，下巴抵在肖战温热的颈窝，呼吸带着乐园里沾染的微甜气息，轻轻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战哥，”他低唤，声音比平时更沉，带着一种磨砂般的质感，帽檐下的目光深邃，锁住肖战在灯光下愈发显得白暂剔透的侧脸，“先别管它们。”

肖战被他骤然贴近的热度熨帖得微微一颤，那声低沉的呼唤像羽毛搔过心尖。他顺从地停止了整理的动作，身体微微后靠，完全依偎进身后坚实的怀抱里。他侧过头，温热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王一博的耳廓，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不自知的水光潋滟的媚意，轻笑道:“那管什么？嗯？”

许久，肖战陷在柔软的羽绒被里，黑发凌乱地铺散在洁白的枕头上，眼神迷蒙，眼尾染着动情的薄红，像晕开的胭脂。

【河蟹】

“真是不知节制。”肖战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抓住王一博给他的控制权，把头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