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接过助理递来的名单,指尖在纸面轻轻点了点,目光扫过排练室里或紧张或平静的面孔,清了清嗓子:“经过各位导师的综合评定,本轮晋级的学员是——”
他故意顿了顿,排练室里的呼吸声仿佛都轻了几分。花咏下意识挺直了背脊,林优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松开了蕾丝袖口,指腹还残留着布料的触感。
“花咏。”
第一个名字落下时,花咏肩头微不可察地松了半寸,他抬眼看向盛少游的方向,对方正低头整理着笔记本的边缘,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静。
“林优。”
林优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快的亮取代。他攥着戏服衣角的手慢慢松开,指尖的青白渐渐褪去。
谢然继续念着名字,张驰、苏晴也在其中。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时,他合上面前的文件夹,微笑着看向众人:“恭喜以上十二位学员,接下来你们将进入合作竞演中。”
12强选手两两或三人组队,抽取完整短剧剧本(涵盖家庭、悬疑、年代等多元题材),在各位导师指导下打磨台词、设计走位,完成10分钟完整剧情表演。导师团结合“角色贴合度”“团队配合度”“情感感染力”评分,淘汰后剩6强。
晋级名单公布后,节目组临时加入了观众投票环节,大屏幕上实时滚动着各学员的票数。
花咏和林优起初稳居前列,直到一条弹幕被顶上热评——“这俩太‘装’了,一点都不直白,看腻了藏着掖着的戏码,我们要的是明明白白的爽!”
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风向突然变了。张驰凭借刚才那段暴烈的绑匪戏码,票数开始疯涨,评论区里满是“够劲”“不墨迹”的呼声。苏晴的抽泣戏也收获了不少同情票,有人说“这才是真性情”。
林优盯着屏幕上自己不断下滑的票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蕾丝袖口,忽然低笑了一声。刚才盛少游说他把反差藏进了骨头缝,可观众好像更爱把骨头摆到台面上的戏。
花咏站在他身边,手里的矿泉水瓶已经被捏得不成样子。他想起盛少游说的“气口藏着心跳”,可现在的观众好像只想听直白的呐喊。
后台的议论声又起来了,有人说“还是张驰那种带劲”,有人惋惜“花咏和林优太闷了”。摄像机镜头在票数榜上停留了很久,连谢然都皱起了眉。
盛少游不知何时站到了两人身后,目光扫过屏幕上的票数,忽然开口:“知道为什么猫藏爪吗?”
花咏和林优同时回头。
“因为真正要抓的东西,不能让对方看见爪尖。”盛少游直视着他们,“观众今天可以为直白欢呼,但能让他们记三个月的,永远是那些没说出口的东西。”
他抬眼看向屏幕,票数还在变,但他的声音没什么波澜:“投票是潮水,角色才是船。潮水会退,船得自己能浮着。”
这时,屏幕上的票数突然有了微妙的变化——林优的票数停下了下滑,甚至往上跳了一小格。紧接着,花咏的名字后面也多了几个数字。
摄像机拍到了角落里几个举着灯牌的女生,她们举的牌子上写着“睫毛下的冷光”“蓝衬衫的气口”。
花咏忽然笑了,低头时看见自己白衬衫的领口被风吹得轻轻动了动。林优也松开了攥着袖口的手,指尖在扶手上那道暗槽上轻轻碰了一下。
原来藏着的爪,也有人在等它出鞘的瞬间。
投票通道关闭的提示音在排练室响起时,大屏幕上的数字终于定格。
张驰以压倒性的票数稳居第一,屏幕上的红色柱状条几乎触到顶端,评论区还在刷着“暴烈美学”“看得过瘾”;苏晴紧随其后,她那串带着泪意的表演收获了大量“心疼”的留言。
花咏的名字排在第三,票数比前两名少了近一半,但稳定的绿色线条在最后十分钟里悄悄往上爬了一小截。林优紧随其后,与花咏只差了不到五十票,他的评论区里开始出现“倒放看他藏在睫毛下的冷光”“那个摆件细节绝了”之类的讨论,零散却执着。
“看来观众还是更吃直接的情绪啊。”谢然看着屏幕,语气里带着点感慨,转头看向盛少游,“你看好的两位学员,票数不算理想。”
盛少游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闻言抬眼笑了笑:“前三和前五,对于藏着爪的猫来说,已经算把尾巴露出来让大家摸了。”
他合上本子,目光落在花咏和林身上,“投票是即时的掌声,可三个月后有人讨论‘那个捏矿泉水瓶的演员’‘那个攥蕾丝袖口的少爷’,才是真正的票根。”
节目组临时调整规则的消息传来时,排练室里静得能听见木地板的吱呀声。按新规则,导师需按观众投票排名依次挑选学员,票数最高的张驰成了第一个被挑选的对象。
谢然拿起选择权卡,目光在学员席扫了一圈,最终落在张驰身上:“爆发力是你的利刃,我这里有个警匪片的本子,刚好需要一把够硬的刀。”
张驰立刻站起,把道具枪往背后一藏,咧嘴笑了:“谢导放心,保证砍得够狠!”
苏晴的票数紧随其后,周导率先举起了手:“我的家庭伦理剧里,正缺个能让观众跟着掉眼泪的妹妹。”苏晴红着眼圈点头,指尖还捏着刚才演戏时擦过眼泪的纸巾。
轮到第三顺位的花咏时,几位导师都有些犹豫。谢然手里的本子偏强冲突,周导的戏又侧重细腻情感,似乎都不太贴合他那种藏锋的气质。
盛少游忽然在这时抬了手,声音平静:“我选花咏。”
众人有些意外,按规则他本可以等更靠后的顺位再选。盛少游却已经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我要排的戏里,需要一只懂得收爪的‘猫’。你捏矿泉水瓶时那股攥紧又不外露的劲儿,刚好有这种藏锋的质感。”
花咏愣了愣,忽然想起盛少游说过“气口藏着角色的心跳”,原来对方早就为他留了位置,像在等一只同类的猫。
林优排在第五,前面的导师都选了更贴合自己剧本的学员,轮到盛少游时,他几乎没犹豫:“剩下的位置,给林优。”
谢然忍不住问:“你的本子不是只需要两个主角吗?”
“原本是,”盛少游合上书,指尖在封面轻轻敲了敲,那里印着一行小字:“两只藏爪的‘猫’,才配演一场无声的狩猎”,“但刚才看他托摆件那瞬间,突然觉得这出戏得有两只‘猫’——一只藏起爪尖等时机,一只蜷着身子磨爪刃,刚好能撑起‘双生暗斗’的骨架。”
林优猛地抬头,眼里的惊讶混着点不易察觉的热意。他刚才还在担心,观众投票的落差会让自己被剩下,却没料到盛少游早就看穿了他藏在柔弱外表下的爪,像认出了同类的气息。
最后一位学员被选走时,盛少游已经在给花咏和林优讲剧本梗概。阳光从排练室的高窗斜切进来,刚好落在他笔记本摊开的那页上——除了角色小传,还有一行批注:“猫藏爪不是怕,是为了扑出去的瞬间,没人能躲。”
花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觉得掌心的薄汗不再是紧张,而是某种期待在发烫,像爪尖终于找到了该落的地方。林优悄悄把蕾丝袖口往上卷了卷,露出的手腕绷得笔直,像蓄势待发的猫,终于听见了同伴的脚步声。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