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贺欲便和烽滩一同前往新选的钓鱼地点。

那是一处静谧的湖泊，四周青山环绕，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岸边垂柳依依，随风摇曳。

一到地儿，烽滩就迫不及待地拿起鱼竿，装出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甩竿、坐等鱼上钩，动作一气呵成，试图在贺欲面前展现自己的“专业”。

贺欲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也不拆穿，默默在一旁准备钓具。

贺欲很快就进入状态，熟练地调整鱼饵，精准地将鱼钩甩入湖中。没过多久，鱼线就有了动静，只见他手腕轻抖，稍稍用力一提，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便被拉出水面。

烽滩见状，心里暗暗着急，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鱼线，可半天都毫无动静。

而贺欲那边却接连不断地有鱼上钩，一条又一条鱼被他收入桶中。烽滩看着贺欲水桶里渐渐增多的鱼，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鱼钩，心中满是不甘，眼红得厉害。

“怎么回事，难道这贺欲给我假鱼饵了？”烽滩忍不住嘟囔道，还偷偷观察贺欲的钓鱼手法，试图找出自己没钓到鱼的原因。

贺欲似乎察觉到了烽滩的窘迫，走到他身后，轻声说：“我看看你的姿势。”说着，双手轻轻环住烽滩，握住他拿鱼竿的手。贺欲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烽滩的脖颈处，让他的身体瞬间僵住，耳朵也迅速泛红。

“你看，鱼竿要稍微倾斜一点，这样才能更好地感知鱼咬钩的动静。”贺欲一边耐心地说着，一边调整烽滩的姿势，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烽滩能清晰地感受到贺欲有力的心跳，紧张得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然后，感觉到鱼咬钩的时候，不要立刻提竿，稍微等一下，等鱼把饵吃得更稳些。”贺欲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一阵春风，撩拨着烽滩的心弦。

在贺欲的指导下，烽滩慢慢找到了感觉。不一会儿，鱼线终于动了。烽滩按照贺欲教的方法，先是稳住鱼竿，等鱼咬得更紧时，猛地一提。“哇，钓到了！”烽滩兴奋地叫起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不错，学得很快。午餐就吃那条鱼怎么样，我给你做。”贺欲松开环着烽滩的手，笑着夸赞道。

烽滩还沉浸在刚刚与贺欲亲密接触的余韵中，反应过来贺欲在说什么后，不免一愣。

“你还会做饭？”

贺欲点头，“手艺还不错，要尝尝吗？”

烽滩点头算是答应，心里的好奇却越来越重。

好像一直是贺欲在了解自己，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了解他。

日头渐渐爬到头顶，湖边的风带了点暖意。贺欲看着旁边盯着水面发呆的烽滩，轻声说道：“差不多了，回去吧。”

烽滩却没动，盯着水面出神，睫毛垂着，像有心事压着。

贺欲走近了些，见他指尖无意识抠着鱼竿防滑纹，便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膝盖：“怎么了？钓得不尽兴？”

烽滩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就是，就是……”

［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你那么好。］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他自己都惊了。

他活到现在，从没有冒出过这个念头。

在家里，烽滩是被家里人宠爱着长大，不愁生计，不愁没钱花。可论学识，他配不上贺欲；论钱财，配不上贺欲；论教养，论一切，他都配不上。

贺欲怎么会喜欢上他这么一个一事无成的人？

“烽滩？”贺欲轻轻牵起他的手，掌心温温的，“在想什么？”

烽滩深吸口气，忽然抬头笑了，像往常一样带着点莽撞的鲜活：“没什么，就是饿了。”

贺欲看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低落，没戳破，只顺着他的话说：“去我家？清蒸还是红烧？”

“你喜欢吃什么？”烽滩反问，声音轻轻的。

贺欲明显愣了下，眼里掠过丝讶异，随即漾开更柔的笑意：“那做麻辣的吧。”

“嗯。”烽滩轻轻点头。

车窗外的树影飞快往后掠，烽滩靠在副驾上，眼皮搭着，睫毛却在微微发颤。贺欲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眼角余光里，少年的侧脸没了往日的鲜活，连下颌线都绷得有些紧。

贺欲试图跟烽滩聊天，但对方似乎没什么精神，敷衍了两句就闭了眼。

车很快停在路边。

“下车。”贺欲解开安全带，声音放得很轻。

烽滩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贺欲下了车。

刚站稳脚跟，就被一股温温的力道圈进怀里。

动作很轻，像怕惊飞什么似的。烽滩浑身一僵，瞳孔都挣大了。他能感觉到贺欲手臂的力度，不重，却稳稳地圈着他，带着不容错辨的暖意。

“烽滩，”贺欲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点低哑，“别躲。”

烽滩的手指蜷缩起来，抵在贺欲后背的衣料上，薄衫下的体温烫得他指尖发麻。

他想说“我没躲”，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声。方才在湖边冒出来的念头又涌上来——他配不上这样温柔的拥抱。

“你钓的鱼很鲜活，”贺欲忽然说，手指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在安抚，“你笑起来的时候，比今天的太阳还亮。你问我喜欢什么口味时，我很高兴。”

他一句句说着，声音不高，却像小锤子，轻轻敲在烽滩紧绷的心上。

“我做的有让你不开心的地方，你都可以跟我讲，”贺欲顿了顿，收紧手臂，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

烽滩的睫毛颤了颤，有温热的东西涌上来，他赶紧把脸埋进贺欲肩窝，闷闷地说了句“知道了”。

风卷着野菊香吹过，车门还开着，远处有鸟雀的叫声。贺欲没再说话，就这么抱着他，直到烽滩的肩膀不再发僵，手指慢慢松开，轻轻抓住了他后背的衣角。

“饿了。”烽滩闷闷地说，声音里的涩意淡了，多了点软乎乎的气。

贺欲笑了，松开手时指尖轻轻刮了下他发红的耳垂：“嗯，回家做麻辣鱼。”

烽滩抬头，眼眶有点红，却瞪了他一眼：“做不好吃我可不吃。”

“保证好吃。”贺欲拉上车门，眼底的笑意漫得满溢，“走了。”

车子重新启动，这回却没有像刚刚那样安静。

“烽滩，你都喜欢些什么啊？”

“你上的哪所高中，哪所大学？”

“你跟我同一年的，是几月份的？”

“……”

烽滩像记者一样问东问西，贺欲也不嫌烦，一个一个的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