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没学过法吗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景叙昭打着哈欠从楼梯上走下来，刚到一楼就闻到一股清润的香气：“早，熬什么呢？这么香。”

　　沈涟正把小笼包从蒸笼里端出来，闻言立刻转过身，指尖还沾着点水汽：“你昨晚喝了不少酒，早上吃不了油腻的，我煮了青菜瘦肉粥，还蒸了鸡蛋羹和小笼包——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每样都做了点。”

　　“谢了，一起吃。”景叙昭拉开餐椅坐下，看着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早餐，“这么多，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沈涟连忙点头，盛了碗粥放在她面前，又把小笼包推过去些，等景叙昭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才小心翼翼地问：“味道……怎么样？”

　　“好喝。”景叙昭没抬头，嘴角却悄悄弯了点弧度。

　　沈涟这才松了口气，低头小口喝着自己碗里的粥，耳尖还带着点薄红。景叙昭余光瞥着他，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他们俩好像，又好像一点都不像。他像悬在天上的月亮，看着亮，却冷得没人敢靠近；沈涟却像只揣着热乎心的小狗，谁给点好，就巴巴地凑过来摇尾巴。

　　“碗放洗碗机就行，”景叙昭放下勺子擦了擦嘴，起身拿起车钥匙，“现在去接你妹妹。”

　　“好！”沈涟立刻跟着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下，挠了挠头，“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景叙昭指尖顿了顿，差点脱口而出“阿昭”，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跟他们一样，叫我景少就好。”

　　沈涟没提她刚才的停顿，只是乖乖点头：“好的，景少。”

　　车子驶进老城区，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破败——矮旧的居民楼墙皮剥落，路边堆着没人收拾的垃圾，几个醉醺醺的流浪汉靠在墙角睡觉。景叙昭下意识皱了皱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

　　“抱歉，这里……环境不太好。”沈涟坐在副驾，看着窗外熟悉又刺眼的景象，声音低低的，满是歉意。

　　“没事。”景叙昭摇了摇头，把车停在路边，跟着沈涟往居民楼走。楼梯间又暗又窄，扶手上积着厚厚的灰，两人爬到五楼时，都沾了点汗。

　　沈涟用钥匙打开生锈的铁门，侧身让景叙昭进来，局促地解释：“家里有点小，你别介意。”

　　“你怎么才回来？！”门刚开，一道粗哑的吼声就冲了过来，沈刚趿着拖鞋从里屋走出来，眼睛通红，显然又喝了酒，“快给我钱！我要喝酒！”

　　“我没钱了。”沈涟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发紧。

　　“放屁！”沈刚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拽他的衣领，“你在酒吧上班，能没钱？我是你老子！我知道你今天发工资，赶紧给我！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真的没有！”沈涟用力挣开他，“钱都给妈交医药费了，一分都没剩！”

　　“吵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吵！”里屋传来少女不耐烦的声音，沈疏桐背着书包走出来，头发扎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点和年龄不符的冷意，“爸，你又喝酒了？”

　　沈刚听到沈舒桐的话，火气更旺，眼睛扫过她，突然露出个猥琐的笑：“你哥不给钱是吧？那就让你去卖！你长得好看，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沈刚！”沈涟瞬间红了眼，冲上去挡住沈疏桐，“你还是人吗？这是你女儿！你能说出这种话？！”

　　景叙昭站在门口没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三人——眉眼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沈涟和沈疏桐的清秀，更多该是随了他们母亲，半点没遗传沈刚的粗鄙。

　　“我是她老子，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沈刚推开沈涟，伸手就要去抓沈疏桐的胳膊，“不如先让老子睡一下，看看值多少钱！”

　　“住手。”景叙昭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冷意，“不就是要钱吗？我给。”

　　沈刚的动作顿住，转头看向门口——逆光里站着的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却衬得身形挺拔，五官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身上那股子贵气，和这破屋子格格不入。他上下打量着景叙昭，狐疑地问：“你谁啊？跟这俩小崽子什么关系？”

　　沈疏桐也在看景叙昭——她自认为见过不少好看的人，包括自己和哥哥，小时候还被星探追着要联系方式，但眼前这人，美得雌雄莫辨，比哥哥高小半头，应该是个男生吧？可那双眼睛，又亮得像浸了水的玉。

　　景叙昭没回答，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和一份打印好的合同，递到沈刚面前：“卡里有一百万，把这个签了，以后不准再找他们兄妹俩的麻烦，这张卡就归你。”

　　沈刚眼睛瞬间直了，哪还管合同上写的是什么，抓过笔就歪歪扭扭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伸手就要接卡。

　　景叙昭却“哎呀”一声，手一松，银行卡掉在了地上，沾了点灰尘。

　　“没事没事！”沈刚连忙弯腰去捡，生怕这一百万飞了，谄媚地笑着，“是我没接稳，我的错！少爷您放心，以后我肯定不找他们俩！”说完揣着卡，脚步踉跄地跑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

　　“你们收拾下要带的东西，”景叙昭随手把门关上，指了指他们的衣柜，“衣服就别带了，回头给你们买新的。”

　　“等一下！”沈疏桐突然开口，挡在沈涟面前，眼神警惕地看着景叙昭，“你还没说，你是谁？和我哥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刚才让我爸签的是什么合同？”

　　“断绝亲子关系的合同。”景叙昭直言。

　　沈疏桐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你没学过法吗？亲生父母和子女的关系，根本不能通过书面协议断绝，得向法院起诉，申请否认亲子关系才行。”

　　“哦？你还懂法啊。”景叙昭挑了挑眉，抱着胳膊靠在门槛上，嘴角勾起个笑，“我当然知道——那合同就是用来吓唬他的，真要断，后续自然有律师处理。”

　　沈疏桐被她这一笑晃了神——阳光落在她眼尾，连带着那点冷意都柔和了，好看得让人有点心跳加速。她连忙回过神，板起脸：“那你还没回答我另外两个问题！”

　　“我是你哥的老板，”景叙昭站直身子，漫不经心地说，“至于我是谁，大家都叫我景少，你跟着叫就行。”

　　见沈疏桐明显松了口气，景叙昭又故意逗她：“怎么，你不会以为我包养你哥了吧？我虽说男女通吃，但你哥这小身板，太瘦了，我看不上。”

　　“嘿！你怎么说话呢！”沈疏桐立刻炸了，虽然平时总嫌弃哥哥笨，但绝对不准别人说他不好，“我哥那不是瘦！是身材匀称！他还会做饭、会照顾人，比你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