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沈昭然站在宰相府密室的铜镜前,指尖轻抚镜面。她刚从御史台火场中抢出残页,母亲的笔迹在灰烬中若隐若现。她的眼神比昨夜更冷,也更坚定。
风穿窗棂,吹动案上残页,那句“玄色蟒纹者,不可近香”在风中轻轻颤动,如同一句未完的谶语。
窗外乌鸦掠过,投下一片羽毛,正落在那句话上。
沈昭然望着那片乌鸦羽,眼中燃起炽热执念。
她不会停下。
这是一条通往深渊的路,但她早已无惧黑暗。
——
晨光初露,沈昭然已换上一身烟青色胡服,袖口收紧,腰间匕首藏于暗袋之中。她将鎏金错银镜收入内襟,手指拂过镜边一道细小刻痕,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道封印纹路。
她走出府邸,沿着长安城南的巷道前行。昨日在尚书府所得礼单上,三名受赐玄色蟒纹披帛的夫人中,赵氏与李氏皆曾出入赌坊,而陈氏死时指缝中的碎屑,经辨认确为西域青玉所制。
线索指向城南一处地下赌场。
日头高悬时,她已站在一条狭窄深巷前。巷口无人,却有几只乌鸦在屋檐下盘旋,羽翼拍打声如鼓点般密集。
她迈步走入,脚底石砖湿滑,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血腥混杂的气息。她没有多看一眼两侧门窗紧闭的屋子,径直走向尽头一扇不起眼的木门。
推门而入,一股浓烈的檀香扑面而来,夹杂着骰子碰撞的脆响和低声交谈。
她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一名正在掷骰的男子身上。他手中一枚青玉筹码,在灯光下泛着幽幽微光。
沈昭然缓步靠近,在对方起身离席的瞬间,袖中铜镜悄然滑出,映出那枚筹码的背面——一行极浅的西域古文,刻着一个“三”字。
她心头一震,迅速收回镜子,转身离开赌桌,朝后巷走去。
拐角处,一面石壁突兀地横亘眼前,表面斑驳,布满岁月侵蚀的裂痕。她伸手触摸,指尖忽然触到一丝异样的凹陷。她不动声色地按压下去,石壁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她退后一步,石壁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一条幽深通道。
她没有犹豫,闪身而入。
——
密室内,四面墙壁嵌满箭矢,排列方式看似杂乱,实则暗含规律。月光透过天窗洒落,照在中央一块圆形石板上,反射出微弱的光斑。
沈昭然站定,眯起双眼观察那些箭矢的位置。她的视力尚未完全恢复,头痛仍隐隐作痛,但理智告诉她,必须尽快破解此局。
她取出铜镜,借着月光反射,仔细对照箭矢排列。镜面映出的影子让她猛然想起《大衍历》中月份图谱。她闭目回忆,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星象图,标注着十二个月份的星辰轨迹。
睁开眼,她开始在地面用匕首划出月份标记,将箭矢位置一一对应。
“三月……七月……九月……”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额头渗出细汗。随着最后一个符号落下,她终于确认,这些箭矢的排列,正是《大衍历》中某段特殊日期的组合。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抹去额角汗水,视线却突然模糊起来。
精神反噬再度袭来。
她踉跄几步,扶住墙边一根石柱,五指紧紧扣住冰冷的墙面。一阵剧烈的眩晕感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细针刺入颅骨。
她咬牙,强行稳住身形,脑海中回响起母亲曾教过的《镜界调息诀》。她缓缓闭上眼,引导气息流转至眼部,试图压制不适。
片刻后,视线稍显清晰。
她低头看向脚下,发现地板中央有一块微微凸起的石砖,边缘刻着一道极细的刻痕,形似一只展翅的凤凰。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摩挲那道刻痕,心中默念:“凤凰……又出现了。”
她没有贸然踩下机关,而是环顾四周,确认自己是否被监视。密室空旷寂静,唯有墙上箭矢偶尔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她最终还是踏上了那块石砖。
刹那间,墙壁上的箭矢齐齐震动,发出嗡鸣般的低响。紧接着,地面微微下沉,一道石门缓缓升起,露出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
她没有停留,快步穿过石门。
就在她跨出门槛的一瞬,余光瞥见地板缝隙中,一根极细的银线延伸向门外,像是某种引信。
她脚步一顿,低头用鞋尖勾住银线,缓缓将其扯断,藏入袖中。
她没有回头,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
——
走出赌坊,沈昭然靠在巷口的墙边,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双手微微发抖。
她知道,这是使用“镜心通灵术”后的副作用加剧所致。若再这样频繁催动能力,恐怕很快便会彻底失明。
她缓缓坐下,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铃,铃内刻着半个“凤”字。
她盯着那半枚铜铃,眼神渐渐变得深沉。
“凤凰……为何总出现在命案现场?”
她没有答案,也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她只是知道,这条路上,每一步都藏着更深的谜团。
她缓缓合上掌心,将铜铃收起,站起身来。
远处,一只乌鸦再次掠过天空,羽翼遮蔽了最后一缕夕阳。
她抬头望了一眼天际,随即迈步向前。
她的背影瘦削却坚定,仿佛永远不会倒下。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一阵剧烈的头痛,几乎让她跪倒在地。
她不能停。
她必须找到下一个线索。
哪怕代价是燃烧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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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