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过宫墙,带着冷香扑入沈昭然的鼻腔。她站在皇后寿宴的长廊下,手指轻轻摩挲着袖中那片镜碎片。它比想象中更沉,仿佛藏着母亲未说完的话。
舞乐声从内殿传来,丝竹悠扬,却掩不住她耳中的低语——那是她每次激发“镜心通灵术”后残留在脑海里的回响。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烦闷感,抬步走入灯火辉煌的大殿。
殿内金碧辉煌,屏风上的凤纹在烛光下流转生辉。沈昭然的目光掠过人群,落在主位上那位华服高座的女子身上。皇后的面网在光影间微微晃动,露出右脸那些如裂痕般的刺青。沈昭然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的蝴蝶烙印开始发烫。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侧门步入大殿。裴昭远缓步而来,一身青灰长袍衬得他身形修长,腰间的玉笛随步伐轻晃,在灯光下泛起幽光。
沈昭然正要移开视线,却被一抹暗色吸引住。
他衣襟微敞,露出内里衣袖的一角。那是一抹玄色,上面隐约浮现出一道蜿蜒的纹路——蟒纹。
她瞳孔骤缩,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沈御史?”一名侍女端着酒盏走近,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不动声色地接过酒盏,借着杯沿反射的微光再看一眼裴昭远的衣袖。
果然,那道蟒纹并非绣线所制,而是随着光线变化若隐若现,仿佛……活物。
她低头饮尽杯中酒,喉头火辣,心中却冷静如霜。她必须确认一件事。
——那枚铜铃幻象与皇后之间,是否存在某种联系?
她缓缓走向舞池边,脚步轻盈却不失稳重。皇后正在欣赏一支胡旋舞,舞者旋转如风,裙裾飞扬。她手中的羽扇轻轻摇动,似是在打着节拍。
沈昭然靠近几步,从袖中取出铜镜,悄悄将镜面对准皇后侧脸。那一瞬间,她看见了。
皇后额间的胎记,竟与她在赌坊密室中看到的黑影手中铜铃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她猛地闭眼,压制住体内翻腾的气血。使用“镜心通灵术”的代价开始显现,视线模糊,耳鸣加剧。但她不能停下。
她必须让所有人看见真相。
她踉跄两步,装作醉酒模样,扶住案几。趁着混乱,她将铜镜悄悄置于桌下,指尖轻触镜面边缘。
一股寒意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她的意识被拉入一片幽蓝之中。
画面浮现。
黑影再次出现,手中铜铃轻轻一晃,铃音清脆而诡异。这次,她看清了他的面容——是皇后身边最不起眼的贴身宫人。
“三……二……”
声音低哑,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沙漏将尽。”
沈昭然猛然睁开眼,镜面中幻象清晰地映照在殿顶的金箔之上。众人惊呼,纷纷抬头。
皇后脸色陡变,厉声道:“谁敢在此妖言惑众?”
沈昭然强撑着站直身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娘娘何必否认?您的贴身宫人,此刻就在镜中。”
她话音刚落,那名宫人突然拔腿狂奔,却被两名守卫拦下。皇后面色铁青,手中羽扇一挥,几名侍女立刻围上前来。
“拿下她。”皇后冷冷下令。
沈昭然却只是静静看着她,目光如刀。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皇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羽扇轻轻拂过沈昭然的手背,那一点接触让她体内的烙印再度发热,仿佛有火焰顺着血脉燃烧。
她咬牙忍住不适,目光扫向裴昭远。
他依旧立于原地,神情平静,唯有腰间的玉笛在灯光下泛着幽光。那道蟒纹,仿佛也随他的呼吸起伏变幻。
沙漏计时……
她忽然想起那个声音。
沙漏,裴昭远手心的印记。
难道……
她还未及细想,皇后已起身离席,身后侍女迅速为她遮挡去路。沈昭然望着她的背影,心中警铃大作。
这场宴会,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序幕。
她握紧袖中镜片,指节发白。
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迷雾,她都必须走下去。
——
裴昭远缓步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你看到了什么?”
沈昭然没有看他,只淡淡道:“你呢?你的玉笛,为何会有玄色蟒纹?”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有些事,连我自己都不确定。”
她终于转头看向他,眼中没有怀疑,只有坚定。
“那就一起去找答案。”
他望着她,眼神复杂,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大殿,夜风裹挟着尘土迎面扑来。远处,一只乌鸦掠过屋脊,发出一声尖锐啼叫。
沈昭然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宫殿,唇角微微扬起。
明日,将是另一场较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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