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门在王一博身后“咔哒”一声轻响,合上了。
经纪人李姐那张写满“规矩”两个字的脸,连同她最后那句警告“你们俩,‘兄弟情’给我装像点”,也一并被隔绝在了门外。
空气凝滞了几秒,才缓缓流动起来。
这是一间冰冷的样板房。
新粉刷过的白墙光溜溜的,隐约还带着一股化工原料的刺鼻味儿。
客厅空旷得说话都带轻微回音,两组灰色布艺沙发相对摆放,冷冰冰的毫无人气。
地上铺的浅色复合地板亮得晃眼,显然今天之前没有人走过。
唯一的装饰是角落里一盆半死不活的龟背竹,叶片蔫嗒嗒地垂着。
王一博转过身,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另一个“室友”身上。
肖战正背对着门,弯腰整理他的行李箱。
身形挺拔,肩线流畅。
简单一件深灰色连帽卫衣,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漂亮的小臂,肤色在冷白色顶灯下有种干净的质感。
那姿势有种刻意的专注,把门口残留的僵硬气氛撑开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王一博没出声,兀自走向靠里侧的那间卧室门口。
这间卧室稍大一点,带了独立卫生间,这是他经纪人据理力争的结果。他推开门。
房间没小多少,正对着门就是一张大床,铺着崭新的灰蓝色床具,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挤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冷冰冰的直线。
行李箱孤零零立在床边。
他环顾了一圈,视线扫过同样崭新但毫无温度的一切,最终落在梳妆台上自己那张被放大了数倍、笑得有些刻意的舞台照片上。
那是他助理塞进来的。
一种极其荒谬的抽离感攫住了他。
他和肖战,两个名字常年捆绑在热搜头条上的人,现在居然要在一个镜头外的屋檐下,扮演毫无暧昧痕迹的普通同事、直男兄弟。
寂静中,身后传来箱轮滚过地板的轱辘声。
肖战推着他自己的箱子,慢悠悠地走向另一扇门——那间没带卫浴、稍小一些的卧室。
他走得从容,行李箱的滚轮发出规律的声响,打破了一室冰冷的沉寂。
擦肩而过的瞬间,彼此都没看对方的脸。
空气里只有衣服布料摩擦发出的微不可闻的窸窣声,还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气,很淡,带着点清冷的调子。
王一博认得这味道,是某个昂贵的沙龙款,前几天肖战刚在他面前吐槽过这支香的宣传片拍得多么不知所云。
香气搅动了凝固的空气,却带来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
王一博转身带上了卧室门,把门外的肖战和他行李箱的轱辘声一起关在外面。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锁舌没入锁孔。
寂静瞬间重新填满了整个空间。
他从没感觉一个锁门的动作需要如此明确的分界意义。
这间属于自己的临时囚室,似乎比外面更空。
他走到床边坐下,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
他仰头倒在灰色的枕头上,目光越过天花板上那盏散发着均匀白光的顶灯,飘向不知名的地方。
今天录制的那个大型户外综艺碎片般地涌进脑海。
阳光毒辣,晃得人睁不开眼。
劣质充气泳池里的水带着一股氯气残留的怪味。
混乱、笑闹、主持人夸张的叫嚷,还有无处不在的摄像机镜头,像一群烦人的苍蝇嗡嗡围绕着。
游戏环节肢体接触避无可避,每一次无意间碰撞到的肩膀,被水打湿后若有若无隔着薄衣料传来的体温,都带着一丝惊心动魄的熟悉和异样。
尤其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在寻找隐藏线索的混乱中,他的视线穿过人群,和肖战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对方的目光很亮,带着一点在嘈杂环境下难得一见的沉静,仿佛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然后,非常非常轻微地,肖战对着他眨了两下眼睛。
像是……某种秘密的确认?
又或者只是强光下的不适反应?
王一博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鼻尖蹭到陌生的织物气息。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门板的隔绝并不彻底。
外面客厅里传来轻微的走动声,然后是饮水机咕咚咕咚出水的动静,接着是哗啦啦——大概是水流进了玻璃杯。
最后是沉稳的脚步,拖着一点慵懒的调子,由远及近,最后停下,就在自己这扇门外不到一米的地方。
脚步声停了。
王一博身体僵了一下。
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能清晰感觉到那个人就站在外面不远的地方。
那种安静的停留,带着强烈的存在感,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神经紧绷。
他甚至能想象出肖战此刻可能的姿态——可能微低着头,握着半杯水,或许正凝视着门板,若有所思。
那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他钉在床上,动弹不得。
外面的脚步再次响起,这次是朝小卧室的方向去了。
然后是轻微的开门声。
王一博紧绷的肩线松了下来,身体里那股支撑着他“表演正常”的力气好像瞬间被抽走,只剩下绵软的疲惫。
他盯着天花板上那块死板的白色光亮,眼皮发沉,意识开始模糊地滑向睡眠的边缘。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持续的、轻微的动静钻进了耳朵。
咔哒…咔…吱——
是锁舌在反复试探锁孔?
还是钥匙笨拙地找寻归宿?
声音很轻,仿佛刻意压制着,又带着一种执拗。
断断续续,在寂静的深夜里被陡然放大了无数倍。
王一博一个激灵,残留的睡意瞬间跑光,猛地睁开眼。
怎么回事?
外面…是谁?
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身体在黑暗中绷紧。
声音还在继续,这一次听清了方位——确实是从客厅的方向传来,不像是肖战那间小卧室的动静。
一种本能的警觉攫住了他。这是新地方,安全门禁?
狗仔?
还是……某种更不可测的意外?
团队?
李姐查岗?
不,不可能这个时候来。
王一博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双脚落地。
薄棉地毯吸收了大部分声响,他的动作像灵巧的夜行动物。
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下沉稳有力地撞击着肋骨,血流速度在加快。
他一步步挪到门边,身体紧贴在冰凉的门板上,侧耳倾听。
那细微的撬动或扭动声,带着点焦躁,像在跟某个不顺从的机关较劲。
不能再等了。
王一博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手,不再迟疑地压下、拉开——
客厅明亮的顶灯灯光瞬间泼了进来,刺得他眯了一下眼。
一个同样微微躬身、正低头研究锁孔的人影在他眼前定格。
是肖战。
他身上还穿着连帽卫衣和灰色运动长裤,微侧着身,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右手刚从主卧的门把手上离开,食指还屈着,指节似乎留着一抹刚才与门锁较劲的痕迹。
听到开门声,他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怎么……”
肖战的声音带着点刚被惊扰的沙哑。
话没说完。
王一博的动作根本没过脑子。
几乎是门打开的瞬间,看到门外那个熟悉的身影,心头紧绷的那根弦“铮”一声,不是断裂,而是骤然爆发,带着某种被压抑过度的破坏欲和求证的热切。
他手臂猛地发力,一把将门外的肖战强硬地扯进了屋内!
这一下力道极大,又猝不及防。
肖战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直接撞在了门板上,“砰”的一声闷响,后背结结实实拍在了门板上。
门被这力道惯性一带,“砰”地一声在两人身后甩上、锁死。房间里再次陷入只剩下空调运行的低沉嗡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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