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蔓蹲在鱼盆边,手指轻轻搅动水面。锦鲤在她指尖游过,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麻裙,发丝随意扎起,额角一缕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她没去管,只是专注地看着鱼儿游动,仿佛这一刻的安宁,能抵过所有风雨。
鱼市里人声鼎沸,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楚蔓的摊位不大,摆着几个木制鱼盆,养着各色锦鲤。她靠卖鱼为生,日子清贫却安稳。可安稳,终究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觉。
“让让!让让!”一个粗嗓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楚蔓抬头,只见隔壁摊位的老板娘正推着一辆板车,车上堆着几个空鱼盆。她皱眉起身,刚想提醒对方小心些,对方却已一脚踩在她摊前的塑料布边缘。
“哎——”
话音未落,板车一歪,整盆水哗啦一声泼在她面前的鱼盆上。木盆被撞得倾斜,水花四溅,几条锦鲤跃出盆口,在地上翻腾。
楚蔓瞳孔一缩,扑上前去,单膝跪地,伸手护住最后一条红锦鲤。水从她裙摆渗透上来,泥泞沾满裤脚。她顾不得这些,只用身子挡住鱼盆缺口,防止鱼儿跃出。
人群哄笑起来。
“哎哟,这不是那个克夫命硬的小寡妇吗?怎么,连鱼都养不活了?”
楚蔓手指一颤,低头咬住下唇。她不想回应,可那些话像针一样,一根根扎进她心里。
她不是寡妇,也从未结过婚。可流言总比真相跑得快。养父曾逼她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商人,结果对方在婚礼前夜突发心脏病去世。自此,她便被贴上“克夫”的标签,成了街坊眼中的不祥之人。
“我不是克夫之人。”她在心里默念,指尖轻轻抚过眉心那点朱砂痣,仿佛在安抚自己。
她将围裙兜住鱼盆,小心翼翼地挪动到角落的安全处。红锦鲤在她手中轻轻摆尾,尾鳍上一道银色鳞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形似一枚戒指。
她望着那道银纹,眼神恍惚了一瞬。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一只带着银戒的手,从泥泞中伸向她。
她摇了摇头,将那段记忆压下。她不能再想,也不敢再想。
……
鱼市风波渐渐平息,人群散去,只剩下满地狼藉。楚蔓坐在角落,低头整理被水打湿的衣物。她没有哭,眼泪早在多年以前就流干了。
“你这孩子,太老实。”邻摊的阿姨走过来,递给她一块干毛巾,“刚才那人就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楚蔓接过毛巾,轻轻点头:“谢谢您。”
“你这鱼摊,还能撑多久?”阿姨叹了口气,“你养父那边,最近是不是又逼你退婚了?”
楚蔓手指一僵,勉强笑了笑:“我……我会想办法的。”
她知道,养父不会放过她。自从那场失败的婚事之后,养父就一直视她为累赘,逼她退婚,甚至想将她赶出家门。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靠卖鱼维生,勉强维持这间小小的鱼苗店。
她低头看着那条红锦鲤,眼神渐渐坚定。她不是不祥之人,她是锦鲤。她会转运,会带来好运。
她一定会撑下去。
……
天色渐暗,鱼市开始收摊。楚蔓刚把最后几条锦鲤安置好,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鱼市口,车门打开,一名身穿西装的男子走下车。他身形高挑,面容冷峻,右手小指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在夕阳下泛着微光。
他径直朝楚蔓走来,步伐坚定,目光如炬。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纷纷侧目。
楚蔓心头一紧,本能地后退一步。她不认识这个人,可对方的目光,却让她莫名心悸。
“楚小姐。”西装男子开口,声音低沉,“陆先生请您去一趟。”
“陆先生?”楚蔓皱眉,“我不认识什么陆先生。”
“您只需知道,他想见您。”男子从口袋中取出一枚银戒,放在她面前,“这是信物。”
楚蔓看着那枚戒指,心跳漏了一拍。那银戒上,竟刻着一道熟悉的纹路,与红锦鲤尾鳍上的银色鳞纹一模一样。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男子坚定的目光。
她想拒绝,可脑海中却浮现出养父阴沉的脸,和那句“再不退婚,就滚出家门”的威胁。
她咬了咬牙,最终点了点头。
“我去。”
她回头看了眼鱼摊,将红锦鲤轻轻盖上湿布,才缓缓走向那辆黑色轿车。
车门关闭的瞬间,鱼市恢复喧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楚蔓知道,她的命运,已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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