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弄疼了肖战，王一博的动作一直都很轻，也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

他熟练的消毒清理，更换新的无菌敷料，当需要重新固定纱布的时候，他不得不俯身靠近。

距离顷刻间缩短，肖战冷怒的气息，扑洒在王一博的脸庞，轻轻拂过额前的碎发，他的呼吸，短暂的停了一下。

在他按压胶带时，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的边缘。

“嘶……”

肖战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王一博的动作瞬间僵住，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一句。

“对不起。”

“十年杳无音信，一句对不起，就想把我打发了。”

肖战没有接受王一博的道歉，语气带着嘲讽和怒火，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你觉得，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面对肖战的质问，王一博心底的酸楚和委屈再次涌上喉咙。

他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咬紧牙关，将所有酸楚和委屈，尽数咽回肚子里。

“手这么笨，你是怎么当上的医生。”

见他不说话，肖战又讽刺了一句，明明这次，王一博没有再弄疼他。

幼稚。

这样的想法突然从王一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时候，他自己都惊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依旧闭口不言，垂下眼睫，专注包扎伤口。

“手……”

额头包扎好，他开口提醒肖战把手给自己，肖战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老老实实的把手伸了过去。

当王一博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背时，那熟悉的感觉，瞬间让他回到了从前。

他看着专注却透着疏远的王一博，心底闪过一丝疑惑，心疼。

十年了，这个人的体温还是这么低，像块怎么也捂不热的玉。

可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却刺得他的心更疼。

王一博沉默的做完这一切，收拾好东西，端着无菌托盘就要走。

“他是谁？”

肖战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很固执，固执的想要知道，王一博和谁结了婚。

究竟是谁，能得到他的爱。

王一博脚步一顿，他明白肖战问的是什么，但他没办法回答他。

他强装镇定，抬眸看向他，神色清冷平淡，“这是我的私事，和肖先生……”

“没有关系。”

肖战看着他，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没有关系。

王一博竟然把界线，和他划分的那么干净。

就算他们曾经不是恋人，难道，连亲人……

也算不上吗？

还是说，他不愿意告诉自己，是因为担心自己去找那个人的麻烦，是为了，保护那个人？

不管是什么原因，肖战都难以接受。

“好，很好。”

他的眸光彻底冷了下来，薄唇吐出来的字，更是能冷的掉冰渣。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们就换个方式。”

他按下呼叫铃，在护士推门而入的瞬间，高高在上下达了指令。

“通知你们院长，从今天开始，王医生二十四小时负责我的治疗和护理，如果让我发现换人，后果自负。”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王一博。

护士惊恐的点头，匆忙跑去传话。

王一博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肖战，没什么力道的反驳，甚至，还有一丝服软。

“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

肖战挑了下眉，看着他，露出一个很好看却又很危险的笑容，“王一博，你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我。”

“这十年，我学会了一件事，想要的东西，就要不折手段的抓在手里。”

他慢条斯理靠回床头，看着王一博，眼底翻涌着病态的偏执，“比如现在……”

“你不想说，没关系，我有的时间，慢慢撬开你的嘴。”

“你疯了……”

王一博的控诉没有任何威慑力，如果肖战现在足够清醒理智，就能听到他语气里的痛苦和委屈。

可他无法冷静。

“是啊。”

肖战看向他，坦然承认，笑的肆意，眼底却一片冰凉。

“从你离开的那天起，我就疯了。”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肖战的目光钉在王一博的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执拗。

王一博看着他眼底的偏执和疯狂，表面平静，心里却已经撕开了一道血口，疼得他快要站不住。

他忽然想起，在很多年前，肖战也会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一博好乖呀。”

“一博好漂亮啊。”

“一博怎么这么好看呀。”

“一博怎么这么厉害呀。”

那时候，不管他在做什么，肖战总会夸他，一直夸一直夸。

那个时候，肖战看着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的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能把人灼伤的疯狂。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院长刚走到一半，就接到消息，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又带着人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门被推开了，王一博回过神，他知道，这件事，在肖战这里，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而肖战，此刻正靠在床头，好整以暇的看着王一博，那眼神好像是在说……

游戏才刚刚开始。

十年了，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的谜团，太多没有愈合的伤。

而这场重逢，注定只会两败俱伤，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可能。

……

“肖先生，您的要求我们完全理解，也一定全力配合……”

院长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额头和鬓角都是细汗，他站在肖战的病床边，弓着腰，姿态卑微的讨好。

“请您放心，王医生的技术精湛，责任心强，由他二十四小时负责您的治疗和护理，我们绝对放心，这也是我们院的荣幸。”

“院长，这不合适……”

王一博被人群隔在外面，距离稍微离肖战远一些，面无表情听完院长的话。

今天一早，他好不容易才把负责肖战病情的事推脱，结果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点回旋的余地。

“我是心外科的医生，肖先生的伤，不属于我的专业范畴，院里有更多专业的医生可以……”

“我就要你。”

肖战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王一博，别跟我谈专业，要么，你留下，要么，我立马让这家医院关门，你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