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别墅林叔已经做好了晚餐,“少爷,您来吃饭吧,晚餐都准备好了。”
“好,您不留在这儿吃饭吗?”
宋亚轩每次听到那个“您”字都觉得心里怪怪的,他一直不太喜欢长辈这样称呼自己,他也有纠正过,只不过林叔从小看他长大,叫着叫着就顺了口,自然改不掉。
林叔慈祥的笑了笑,眼尾几道细纹是蹉跎岁月留下的痕迹,“不了少爷,我还有工作要去处理。”
“嗯呢,林叔路上注意安全啊。”
林叔刚走没多久,宋母就来了通电话,“轩宝,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呀?”
宋亚轩正吃着他最爱的糖醋小排,含糊不清道,“挺好的妈妈,你放心吧,轩宝在这里很乖。”
“那轩宝有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呀?”
宋亚轩夹菜的手一抖,“没…没有。”
最后宋母实在不放心,抛下手中打得正上头的麻将,又拉着宋亚轩打了个视频通话,嘱咐了几句就让他早点休息。
宋亚轩在偌大的床上翻来覆去始终了无睡意,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母亲问自己有没有交到新朋友,他想到的不是热情洋溢的新同桌兼班长,而是那个阴鸷难近,冷若冰霜的刘耀文。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架?身上的伤会不会很痛?明天他会来赴约吗?……
无数个问题在宋亚轩的脑海里盘旋,就连最后怎么睡着的也浑然不知。
第二天去学校宋亚轩的状态已经没那么局促了,能聊上几句天的同学也多了一些,他刻意隐去自家的背景,毕竟财不外露,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放学铃声响起宋亚轩就迫不及待收拾东西往校外赶,每走一步心中的期待就多一点,也不知道那个阴鸷的少年会不会真的出现。
依旧是那家小卖部的门前,老板何叔依旧悠哉悠哉仰在躺椅上看港片,只不过今天换成了《甜蜜蜜》,宋亚轩站在门外偷瞄了两眼,心里打趣道看来老板也是一个喜欢看爱情片,铁血柔情的汉子。
一只手攥着零钱,另一只手提着塑料袋,里面是他为刘耀文买的碘伏和百多邦,是昨天帮自己摆脱窘境的感谢。
可是左等右等,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经过的路人,太阳即将落山时却始终没寻到那道桀骜难驯的身影。
宋亚轩心中的那抹期待被浇灭,刘耀文并没有出现。
他叹了口气垂下眼帘,觉得刘耀文没来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他们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连对话都没超过五句。
秉承说到做到的原则,宋亚轩还是撕下笔记本其中一页写了几句话,把药和零钱递给何叔,拜托他一定要亲手转交给刘耀文。
回到家时饭桌上依旧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面对心爱的菜肴宋亚轩却兴致不高,脑子里不断浮现那张冷峻孤傲的面孔,直到完成作业洗完澡,躺在宽敞的沙发上追更综艺时都心不在焉。
宋亚轩抱着上千元的萨摩耶玩偶,智能电视里欢乐的综艺氛围始终提不起他的兴致,他郁闷的甩甩脑袋,可那个叼着烟、眼神阴鸷的影子仍旧粘在脑仁里,挥之不去。
另一边刘耀文刚打完一场架,获得了一笔还算丰厚的报酬,他们这行来钱快但要命的速度也快,打三四场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得九百到一千不等。
刘耀文花钱从来不敢大手大脚,烟瘾犯了抽的也是十几块的廉价烟,毕竟是靠自己的血汗泪和这条命挣来的,家里还有身体抱恙,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需要他照顾。
其实刘耀文压根没把宋亚轩的话放心里,太早趟入水深火热的社会,他逐渐养成寡言少语讳莫如深的性格。所以当何叔将整齐码好的四块钱,药膏和纸条一并交给他的时候,刘耀文是有些震惊的,他没意料到宋亚轩竟然真的说到做到。
纸条上的字迹干净得像初春的枝桠,每个笔画都圆润柔和,像轻轻落在纸上的羽毛。
:谢谢你帮我忙,昨天我发现你身上有伤就买了药给你,不要丢昂,希望我们有缘再见!
——宋亚轩
这是刘耀文这17年来见过最好看的字了。
他杵在收银台前盯着纸条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何叔叫了他好几声才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对一张纸条发呆。刘耀文心头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自己大概是打架打傻了,随手把纸条塞进工装裤口袋里拿上零钱就想走。
“娃儿,勒些药你啷个不拿起走嘛?”身后传来何叔的呼喊声。
犹豫再三,刘耀文还是把袋子里的药拿走了,就连他都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刘耀文的家在筒子楼其中一户,水泥台阶早已被磨得发亮,铁栏杆锈迹斑斑,扶手也变得摇摇晃晃。门边的电表箱盖不翼而飞,裸露的电线像血管一样交错,走廊的感应灯也因为年久失修像是患了肺痨,咳嗽般忽明忽灭。
少年似乎早就习惯,“奶奶,屋头啷个不开灯诶?”
里屋虽小但至少五脏俱全,说不上多宽敞但两人住也是绰绰有余,因为刘奶奶身体抱恙,再加上刘耀文爱干净,所以整间房子始终都保持着亮洁如新,井井有条的状态。
“小耀幺儿回来了噻?我这不是怕浪费电嘛。”
刘奶奶正半躺在褪色的绒布沙发上,背后垫着洗得发白的碎花靠枕,枯枝般的手指正摆弄着刘耀文前不久给她买的新手机,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却掩饰不住关节处微微的颤抖。
“唉,真是拿您莫得办法。”
刘耀文叹了口气,走到玄关处打开灯,心里却因为老人家那句话感到焦虑郁结,炒菜时差点把盐放成糖,切菜时也差点削下一个指甲盖。
好在最后饭菜有惊无险的完成,刘耀文扶起暮气沉沉的刘奶奶,“奶奶,新手机好耍不?”
这是刘耀文攒了很久的钱买的,筒子楼有些年头了,电路老化时不时会导致家里电压不稳,他害怕老人一个人在家会无聊,就给老人家买了自己都舍不得换的新手机。
“幺儿懂事哟,新手机按起顺溜得很,比旧嘞灵光十倍!”
老人摸了摸刘耀文的脑袋,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像扇子般舒展开来,混浊的眸子泛起柔和的光,牙齿虽已稀疏却掩盖不住孩童般的惊喜。
刘耀文沉重的心情因为刘奶奶这句话稍稍轻松了些,“奶奶您先吃,我克屋头眯哈哈儿,碗筷莫收,留起我来洗。”
回到房间关上门,刘耀文满身疲惫倒在床上,他不是不饿,只是心情不好就没胃口,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经常饱一餐饿一餐,有时候为了省钱让奶奶伙食好一些甚至可以两三天不吃碳水,饿得快晕倒的时候吃个馒头面包顶饱,坏习惯养成久了胃病也接踵而至。
过了约莫半小时刘奶奶大概是用餐完了,她一瘸一拐走到刘耀文房门前轻轻叩响门,往地上放了一杯加热过的牛奶。老人家休息的时间很早,现在不过九点钟就回了房间。
外面蹒跚的脚步声逐渐不清晰,刘耀文才站起身把牛奶端进房间里,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甜牛奶,他的眼睛顿时酸涩。
刘耀文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眼里布满疲惫的红血丝,眼皮沉重的像压了两块铅,每一次开合都摩擦出细微的疼痛。猛地抬头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胃里的绞痛感也得到了缓解。
自幼年时期刘奶奶就一直保持这个习惯,每天临睡前都会替刘耀文加热一杯牛奶,她总会双眼含笑,亲昵的抚摸刘耀文的头。
“小耀要乖哈,喝牛奶才能长高。”
“长高高的以后谁都不能欺负我们小耀。”
心中何时何刻都像有一块无形的大石头压着,令他感到窒息喘不上气。从烟盒里掏出刚买来的烟,熟稔的叼在嘴里点燃橙红色的火苗。
肺叶贪婪的榨取每一口尼古丁,仿佛要把心头的烦闷烧成灰烬。
烟身在刘耀文的两指间被捏得变形,滤嘴留下深深的齿痕,此刻不是平时的享受,而是某种无声的自我惩罚。
刘耀文在埋怨自己,也在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为什么他没能力让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亲人过上富贵荣华的生活,就连生病都要先看看余额再决定去不去医院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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