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把肖战抱上楼去，刚才在车上闹得太凶，此刻肖战后知后觉得有些困顿。王一博要帮他清洗，他便任由那人的摆弄。捏肩，揉腰，酥麻和舒服的放松感侵袭着大脑，让他渐渐有些迷糊。

  他感觉眼皮重得慌，但身边是王一博的念头让他比过去岁月的任何一瞬间都要放松。他第一次那么毫无防备的眯上了眼睛，心安理得接受某人释放的爱意。

  雪松沾染了玫瑰，此刻有些安神的清香。王一博低头去看在浴缸里睡觉的人，神使鬼差想在那人脸上啄几口，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俯下身子，肖战的睫毛在炽热呼吸的气流里，轻轻颤抖。

  “头。”

  王一博背对着身后的男人倚窗而立，目光望向远处。听到来人的称呼，也没有点头，只是淡淡问道：

  “让你们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身后的黑衣人默默递上一本不算厚的笔记本，那本子边缘已经泛黄，托在手里会有粘腻的感觉。

  王一博扫了一眼，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连眼神也带上几分冷峻。

  他紧紧抿了抿唇，捏着本子的手微微发颤。半晌，他才抬眼看向窗外长出一口气，雾气悄悄凝结。

  “没有别的了吗？”

  “没有了，这就是我们从肖战先生书房暗格里找到的全部东西。”

  “我明白了，你走吧，带上门，我怕他感冒。”

  他又看向窗外，窗外是一片漆黑。

  肖战第一次在王家老宅的阁楼摸到那本日记时，指尖的震颤连带着烛火都晃了晃。

  牛皮封面磨出的毛边沾着陈年的霉味，翻开的第一页就烫着个褪色的火漆印 —— 那是肖战家族特有的徽记，按理说在灭门那天应该尽数被烧成了灰烬，但此刻那印子却像道惊雷劈进他眼底。

  “13年前，肖成岭在码头交接‘货’，后腰别着的象牙柄手枪露了半截...”

  “王老板为保仓库里的‘货’，让手下往肖成岭的仓库里塞了炸弹。”

  肖成岭，是肖战的爷爷。肖家的苦难，就是从肖成岭意外死去之后开始的。掌权的父亲无能而愚蠢，最后亲手将自己包括所有家人在内全部推上了绝路。

   日记里的字迹被水洇过，晕开的墨团里藏着王一博父亲的名字。他蹲在横梁投下的阴影里翻页，指腹在这句上掐出红痕 。

  王一博的父亲当年就是在那场爆炸里崭露头角，得到家族重视。可惜出名太早，根基不稳，被几个老奸巨猾的混蛋轻易架空了权力，最后惨死在族人的手上。而他的母亲临终前紧紧攥在手里的半枚蛇形徽记，此刻正贴着肖战的胸口发烫。

  幸好当时王一博被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脑。每每想到这，肖战都觉得应该永远瞒着王一博才好。

  那天他找到王一博，少年正一言不发地瘫在母亲的尸体旁边，额角的伤还在渗血，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见一双晶莹的眼。肖战靠在窗旁，挡住了房间唯一的光源。

  “和我合作。” 他递过去的纱布还带着体温，声音刻意压得低沉，却在对方抬头时乱了心跳 —— 那双眼睛里是仇恨，更有一股子的倔强，像株长在石缝里的野草，让他想起灭门那天的自己。

  然后，那双眼悄悄收起眼底的无助。肖战的眼微微眯了眯，在心底暗自划去了传闻中 “王家小少爷” 懦弱无能的传言。

  他其实没有给王一博去死的选项，不存在的，早就不存在了。

  其实早在那场宴会上他就输了，肖战想，他输给了有些可笑的“爱意”，尽管他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要伤害王一博的念头让他彻夜难眠，连骨髓都跟着酸痛。

  肖战想起自己和好友的聊天，

  ”傻瓜。“

  ”你说谁呢？”

  “你们两个。”

  肖战出现在王一博的生命里，最初的试探像在雷区行走。

  “为了保护好你，Sean要求自由进出王家的权利。”

  “随他。”

  肖战还记得王一博第一次听到时那个被气笑的表情，但当时王一博顾及着肖战的面子，并未直接拒绝。

  王一博那方有足够的诚意和耐心，这点上足以看出以后黑道太子爷的苗头。他给出了值班的日程表，肖战借此潜入了王家的暗室。

  他很想看看王家当年究竟在干些什么。

  账本，和境外黑帮的交涉，吞并西区的计划......

  掌握了这些能搞垮王家了吧？

  仇人一个都不留。

  肖战靠在墙壁上喘息，妄图平复慌乱的心情。空气里的突然传来浓郁的雪松寒意，他立刻从暗室里撤出，慢慢地靠近王一博的房间。

  行军床上的人脊背绷得很紧，军绿色被子滑到腰际，露出的皮肤泛着冷光。少年在噩梦里本能戒备，周身散出清冽的雪松气息，带着些微攻击性，却在触到那缕玫瑰香时，悄悄敛了锋芒。

  “放开我母亲......” 他的声音碎在喉咙里，带着哭腔。

  肖战一瞬间僵在原地。他没敢有多余动作，只是任由自己的气息自然飘散，顺着呼吸缠上王一博的气息。像是被这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安抚住了，少年原本发抖的肩膀慢慢放平，喉间的哽咽声小了，连带着呼吸都平稳了些。

  肖战蹲在离床沿半臂远的地方，后颈的皮肤微微发烫。王一博却突然往他这边挪了挪，膝盖蹭到他的裤腿，体温透过布料渗过来，暖暖的。

  “是谁......” 少年的眼睛依旧闭着，鼻尖无意识地翕动。他的指尖试着向前摸索着，直到碰到了肖战的衣角。他将其轻轻攥住，力道很轻，却带着种不容拒绝的执拗。

  粗糙的指尖捏着他的衣料，让肖战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软。他能感觉到王一博的呼吸渐渐平稳。空气中交织的清甜把两人圈在小小的安全区里，两人的呼吸缠在一起竟意外地和谐。王一博眉头舒展开，显然是这气息的交融让他安了心。

  “爸......妈......”

   含糊的梦话混着少年特有的气息喷在他的腰上，带着点青涩的味道。肖战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能感觉到王一博的气息像无形的手，轻轻搭在他的后颈，安抚着他生理泛起的战栗。少年的头微微偏了偏，离他更近了些，显然对床边的这个人毫无防备。

  “安心睡吧。” 肖战低低开口，声音刻意压得粗哑，尾音却带着点不自觉的软，“我在。”

   他的指尖微微动了动，想去碰碰王一博汗湿的发，却在离发梢还有寸许时停住，轻轻收了回来。

  王一博的动作渐渐小了，肖战慢慢抽出被攥着的衣角，接着想替他盖好被子。

  他的指尖刚碰到被角，王一博的眉头又锁在了一块，周身的气息骤然浓了些，带着点不满。他立刻停住动作，等少年重新睡稳，才极轻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他的肩膀。

  肖战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

  他看着王一博安稳的睡颜，知道这片刻的安宁全靠这气息的交融维系。一旦王一博醒来，便绝不会对自己如此放松。这场以交易开始的靠近，好像被某种该死的私心缠上了，让他明明该抽身，却舍不得这短暂的、能让彼此安心的温暖。

  王一博手上拿着日记，那日记摊开在最后一页。他还是看着远方沉默着，另一只握着匕首的手指尖却暗暗发白。

  “这件事本来就是王家的罪过。”

  “如果你想要我的命，那我给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