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听着王一博的声音消失,偏过头冷哼一声,眼眶瞬间红了一片。
“睡觉......骗谁呢,大下午的睡什么啊!”
肖战坐在车里,气压低得不像话。
他就这么信李墨的话?
肖战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后视镜里映出客厅窗户透出的暖黄。
他知道王一博这小崽子应该还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的烟应该燃到了尽头,灰烬全部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王一博刚才说是上楼,其实根本放心不下吧。
车载空调的冷风扫过颈侧,肖战却觉得浑身发燥,指尖捏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指腹一颤。
车窗降下条缝,晚风卷着潮湿的雨气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有点痒。
他想起以前王一博站在他身侧,手掌揽过他的腰,声音软得像棉花:
“哥,解决完这些事,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那时他笑着应了,指尖却在对方后颈的痣上按出红痕。
有些承诺,从说出口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被辜负。
手机在震动,是陈家的号码。肖战看着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像在嘲笑他的顾虑和无力。指腹在 “接听” 键上悬了很久,终究还是按了下去。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半透明的弧,一下又一下。肖战望着后视镜里,那盏常为他亮着的二楼书房灯,光透过雨幕,朦胧得像块融化的黄油,闷得他心口慌。
肖战想起十多年前老爷子的交代, “肖家解语,王家掌印,这机密本才能活”。现在想来当时老爷子眼神中的诀别之意,不知道是否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坚毅和决绝。如果早知道那是一场阴谋,是否现在王一博就不会如此对他?
如果早点知道是陈家在其中挑拨离间,王一博的父亲也不会死,自己或许也不会经历那般炼狱的生活,不会在无数个夜深梦回里惊醒。
电流里突然炸响器物敲击的声响,接着陈咨的笑裹着纸页碎屑扑过来:
“刚摸到肖家祠堂供桌的暗格,你说这檀木盒里的,会不会就是能掀翻整个地下王国的宝贝?”
“肖先生要是再磨蹭,我就让手下用炸药开锁了。”
肖战感觉到自己发抖,这种割裂令他觉得身体将要爆炸。一面是被无尽的痛苦支配的头脑,一面是格外清醒而平静的意识。恐惧被他死死锁在喉咙里,只漏出若有似无的一缕。
“陈大少爷怕是忘了,” 他转着领结,衣带在指间绕出松松的圈,“那盒子要王家人的血才能开封,炸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话半真半假。机密本确实需要王家血脉激活,但更关键的是,盒底藏着肖家祖传的密钥 —— 那是祖祖辈辈的传承中刻进肖家子孙骨血里的密码,如今整个黑道只有肖战能看懂那些密文。
一旦落入陈家手里,肖家和王家在暗中联手做的那些地盘划分、码头航线、军火库位置…… 所有命脉都会被攥住。
“哦?” 对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黏腻的兴味,翻动声停了,“看来肖先生比我更懂这宝贝。”
肖战望着窗外被狂风撕烂的树叶,飞舞的哗然拍打着墙面,像在敲催命鼓。
他太清楚陈家的算盘了:他们打不开盒子,杀了王一博也没用,必须借他的手 —— 既要王家人的血开封,又要肖家人的密钥解读。扣住机密本当筹码,逼他亲手解决王一博,再顺理成章地控制他这个唯一的解读者。
而他没有退路。
他是棋子,更是执棋手,那本记着百年恩怨与格局命脉的册子,一旦让陈家得手,肖王两家的冤魂都得从坟里爬出来。他必须担起这风险,只因他是肖战,是肖家的子孙,王一博的爱人。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不如做笔交易。” 肖战突然开口,手中一重,打火机 “啪” 地窜出火苗,橙红的光在他眼底碎成星子,“我帮你拿到能用的机密本,你得手之后要分我百分之三十的好处。”
肖战自然是清楚这句话的分量,否则也不会胸有成竹。
果不其然,下一秒,略微兴奋的声音传过来。意识到那人在做什么的一瞬间,肖战浑身绷紧,强压着生理不适,听着对方粗粗的喘息声,只觉得心底一阵恶寒。
“怎么拿?” 对方话里蕴藏着贪婪,像盯着猎物的蛇,“肖先生总不会让我相信,你能劝王太子爷自投罗网吧?”
“后天亥时,祠堂。我带他来,亲手解决。”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喉结猛地滚了滚 。
那边的声音突然停顿了几秒,肖战只觉得头里一阵晕眩,陈咨传来的笑声突然变得尖利而阴险:
“是吗?那肖先生总该拿出点诚意来吧?你这口头一说,我可不敢保证交易的有序进行啊。”
“......”
肖战那方传来短暂的沉默,接着,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周家手上的第三条穿山的线,给你了。”
“果然是肖家的种!够狠!到时候我会亲自到场,来欣赏你是怎么拿着王太子爷的血,换这泼天富贵。”
听着那一段的得意和狂喜,肖战冷哼一声,心里闷得紧,直接恶狠狠地反咬了回去:“但我可要先验盒子,少一道缝,这戏就别想开锣。” 他故意把条件咬得极死,像在讨价还价。
挂电话的瞬间,肖战的指尖略过冰凉的玻璃,感觉不出温度,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和那车窗一样冰冷。肖战垂眼,视线扫过车里挂着的那枚玉佩,是王一博送来的,说是他年少一直佩戴,定能保他平安。
玉佩贴着心口的温度还没散去,他突然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眼前发黑。
和暗卫的通讯接通时,肖战用红笔在祠堂平面图上打叉,供桌暗格、东墙夹层、密道入口…… 每个标记都圈着致命的陷阱。
“肖先生,真要……”
“他在祠堂横梁装了炸药。” 肖战的笔尖戳在 “亥时三刻” 的标记上,红墨水晕开像滴血,“我要是不应,盒子和王一博都得炸成灰。得不到这盒子对于陈家来说也不算太大损失,但是对于我们两家却很关键,隐藏的真相太多,要是被毁掉,这黑道可就真成陈家的天下了。”
他突然把笔一顿,声音里笑得凄惨,“但我要是应了,只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再信我了。”
那暗卫哪里听过肖战如此失态,一时间吓得大气不敢出,安静地在通讯的另一端等待指示。
今夜没有月亮,窗外正是漆黑如墨迹,肖战望着那片浑浊的黑,突然抓起桌上的手枪,枪柄的防滑纹是他特意磨掉的 —— 怕留下指纹,更怕扣动扳机时,会想起王一博替他擦枪时,睫毛在枪管上投下的浅影。
“亥时二刻,炸西墙,引开部分火力......人吸引过去后,从正门硬闯,搅乱阵脚......提前守在撤离点位,攻击时要确保......他可以往那个方向......”
说完一大段话,肖战疲惫得要命,他长叹了一口气,瘫回道座椅上。脑袋像被打进钉子,从他的天灵盖开始,裂缝一条一条的延申。肖战像溺水一般挣扎着,身子骨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接着这灼痛变本加厉,像有团火顺着血管烧到了心脏,肖战猛地弓起背,他想抓点什么,却只抓到一团空气,那感觉和此刻的孤立无援如出一辙。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戏,等着看他是会亲手解决王一博,还是会和王家一起玉石俱焚。
“但愿你能恨我恨到极致......”
雨刷器在玻璃上左右摆动,刮不去他眼前的模糊。
肖战瘫在后座上,突然一阵尖锐的麻痒顺着脊椎爬上来,带着灼痛往下烧,在尾椎处凝成尖锐的刺。他猛地吸了口气,却被空气中骤然浓郁的玫瑰香气呛得咳嗽。这味道太烈了,甜腻中裹着苦意,像某种失控的信号。
“怎么会……”
肖战的呼吸骤然急促,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距离下一次发情明明还有十天,怎么会突然提前?
恐慌像潮水般涌上来。他现在不能倒下,陈家的眼线说不定就在附近,一旦被发现 omega 在这种时候失控,所有布局都会功亏一篑。他咬着牙想爬起来,可身体里的热流越来越汹涌,理智像被洪水浸泡的纸,正在一点点变软、变形。
“该死……” 他蜷缩起来,膝盖抵着胸口,试图压制那股让他羞耻又无助的渴求。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上次发情期在医院,玫瑰覆雪,少年人掌心的温度烫得他想躲,却又忍不住往那片温暖里缩。
不能想他。
可身体在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就诚实地产生了更强烈的渴求。
他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只觉得自己像在滚烫的油锅里反复煎熬,连骨头都在发痛。意识在黑暗中沉沉浮浮,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他的发情期真的来了,来得这样猛烈,这样不合时宜。
恍惚中,他感觉到车门被拉开,一股熟悉的寒气涌了进来。有人解开了他被汗水浸透的衬衫,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轻按在后颈的腺体上,那触感让他瑟缩了一下,却又奇异地感到一丝安抚。
“…… 别……” 他含糊地说着,不知道是在拒绝还是在挽留,也不知道是谁来了。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用更轻柔的动作将他抱起。一棵树在肖战心里扎根,缓缓伸展开来,像一场及时雨,渐渐浇灭了体内肆虐的痛楚。
肖战无意识地往那片气息里靠,鼻尖蹭过对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肖战啊......”
一声叹息,夹杂着无比复杂的情愫,散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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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