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

程砚僵立在门口，如同被无形的冰棱钉死在原地。推开门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粗糙木板的触感，此刻却冰冷麻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每一次搏动都像是濒死的挣扎。他所有的感官都被室内那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和痛苦气息死死攫住。

地上蜷缩的身影似乎被开门的动静惊扰，那濒临熄灭的痛苦喘息猛地一顿。紧接着，一颗头颅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抬了起来。

是沈聿。

汗水浸透的黑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额角和脸颊上，几缕发丝黏在渗出血丝的唇角。那双总是如同永夜寒冰的墨色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瞳孔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涣散失焦，如同破碎的琉璃。但就在这破碎的深处，却骤然迸射出一股足以撕裂灵魂的凶戾！如同受伤濒死的凶兽被惊醒，要将眼前一切撕碎的疯狂！

程砚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沈聿因痛苦和暴怒而微微抽搐的咬肌，看到他撑在冰冷地面的、指节扭曲泛白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逃！

这是程砚脑海中唯一的念头！身体的本能比思维更快，他几乎要转身夺路而逃！Zero的惩罚？抹杀？在眼前这头即将暴起噬人的凶兽面前，都显得那么遥远而可笑！

然而，就在他脚步微动，肌肉绷紧的刹那——

【警告！强制任务‘救赎之匙’倒计时：7分10秒！目标濒死！执行失败即刻抹杀！药瓶在左侧桌案！青色瓷瓶！】

Zero冰冷尖锐的机械音如同钢针狠狠刺入脑海，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味！

抹杀！双重死亡威胁！

程砚的瞳孔骤然缩紧，所有的恐惧和逃跑的欲望被一股更原始的、更冰冷的求生本能狠狠压了下去！进是死，退更是死！横竖都是死，不如……

他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绝望的疯狂，猛地一咬牙，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房间内左侧那张唯一可见的、简陋的木桌扑了过去！

“吼——！”

身后，沈聿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带着滔天的暴怒和剧痛！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体却被那蚀骨的痛苦死死钉在地上，只能徒劳地伸出一只痉挛的手，朝着程砚的背影狠狠抓去！指尖带着凌厉的劲风，擦过程砚破烂麻衣的后摆！

程砚甚至能感觉到那指尖裹挟的寒意和杀意！他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根本不敢回头！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眼前！

昏暗的光线下，木桌上果然摆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色瓷瓶，瓶口塞着软木塞。旁边还有一碗早已凉透、浑浊的清水。

药瓶！就是它！

程砚一把抓起那个冰凉的小瓷瓶，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猛地拔掉软木塞，一股极其苦涩、甚至带着一丝辛辣的怪异气味瞬间弥漫开来。他不敢犹豫，也来不及多想这药是真是假，是毒是解，颤抖着手，将瓶口对准那碗凉水。

一滴……两滴……三滴！

浑浊的水面晕开三圈极淡的青色涟漪，迅速扩散，消失不见。

成了！

程砚端起水碗，猛地转身，扑向地上那个正用血红的、充满无尽杀意的眼睛死死瞪着他的男人！

“喝下去！” 程砚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紧张而嘶哑变形，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他根本不给沈聿任何反应或反抗的机会——那野兽般的眼神告诉他，任何迟疑都是找死！——他左手闪电般伸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捏住了沈聿冰冷汗湿的下颌！

触手的皮肤冰冷滑腻，如同毒蛇的鳞片，带着濒死的颤抖。程砚强忍着巨大的心理不适和生理恐惧，手指用力，强迫沈聿张开了紧咬的、染血的牙关！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将那碗混合了三滴药液的凉水，朝着沈聿被迫张开的嘴里，狠狠地灌了进去！

“唔——！咳！咳咳咳！” 沈聿的喉咙里发出剧烈的呛咳声和愤怒的呜咽，身体因为灌入的冰冷液体和粗暴的动作而猛烈挣扎！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程砚，里面的暴怒和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将他焚烧殆尽！他挥舞着手臂，指甲在程砚捏着他下颌的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

程砚死死咬着牙，不管不顾，用身体的力量压制着沈聿的挣扎，将碗里的水硬生生灌下去大半！直到碗底见空，他才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连滚带爬地退开好几步，一直退到墙角，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他成功了？他灌下去了？那眼神……沈聿会立刻爬起来杀了他吧？

程砚惊恐地看着地上。

沈聿并没有立刻暴起。那半碗凉水混合着三滴药液灌下去，似乎起到了某种立竿见影的效果——或者说，是加剧了某种反应。他蜷缩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大虾，喉咙里发出更加痛苦、更加沉闷的呜咽，双手死死抠住地面，指甲在粗糙的石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留下几道带血的痕迹。额头上、脖颈上的青筋如同盘踞的毒蛇般暴凸蠕动，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将他身下的地面浸湿了一小片。

这景象比刚才更加骇人！那药……难道是毒药？！Zero在骗他？！

【滴——任务‘救赎之匙’第一阶段‘喂药’完成！第二阶段‘守护’开始！倒计时：1小时59分……58分……宿主请务必停留守护！目标体内毒素进入中和排斥阶段，极度危险！离开判定任务失败！】

守护？还守护？！程砚看着地上那个痛苦翻滚、如同地狱恶鬼般的男人，又看看自己手臂上被划出的血痕，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只想立刻逃离这个魔窟！

但是……抹杀！Zero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程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因为恐惧和脱力而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地上翻滚的沈聿，神经绷紧到了极致。时间在死寂和痛苦的喘息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沈聿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但那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痛苦呻吟却始终未停，如同最绝望的挽歌，在这狭小冰冷的房间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刻钟，也许已经一个时辰。沈聿的身体终于不再剧烈抽搐，只是偶尔会不受控制地痉挛一下。他蜷缩在那里，浑身湿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散乱的黑发黏在苍白的脸上，遮住了那双曾经凶戾骇人的眼睛。呼吸微弱而急促，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

【守护倒计时：0小时5分……4分……】

Zero的提示音如同天籁。程砚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他小心翼翼地、一寸寸地挪动脚步，朝着门口的方向，眼睛却不敢离开地上那个身影分毫。只要再坚持几分钟……

就在倒计时即将归零，程砚的手已经摸到冰凉门框的那一刻——

地上蜷缩的身影，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沈聿的头颅，极其缓慢地、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般，抬了起来。

汗水和血污模糊了他的脸，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的血丝褪去了大半，虽然依旧布满疲惫的红痕，却重新凝聚起了一丝微弱的光。那光芒不再是纯粹凶戾的杀意，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混杂着剧痛余韵、极度虚弱和……某种程砚无法理解的、近乎穿透灵魂的……困惑？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刚从混沌中挣脱出来的探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落在了程砚沾满冷汗和灰尘、写满惊惧和警惕的脸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沈聿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干裂起皮，沾染着暗红的血痂。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清晰得如同惊雷般的音节，极其艰难地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程……助理……？”

轰——！

程砚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他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止了！

程助理？！

他叫他……程助理？！

沈聿……这个异世界的摄政王……认出了他？！认出了他是那个现实世界里被他当众撕碎方案、加班加到猝死的程助理？！

这怎么可能？！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恐惧！他怎么会记得？！Zero不是说这是穿越吗？！难道……

【滴——任务‘救赎之匙’完成！奖励已发放！警告：检测到目标人物出现异常精神波动，记忆碎片出现不可控链接！请宿主保持警惕！任务‘窃玉’倒计时：1小时22分！】

Zero急促的警告声在程砚空白的脑海中炸响！

记忆碎片？！不可控链接？！沈聿竟然真的记得现实世界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上的沈聿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喊出那三个字后，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那抹深沉的困惑被浓重的疲惫和再次袭来的痛苦覆盖。他眼皮沉重地阖上，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昏迷。只是那紧蹙的眉头，依旧昭示着他即使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程砚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冷汗浸透了里衣，贴在皮肤上，冰冷黏腻。他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沈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被划出的血痕，再联想到刚才那一声石破天惊的“程助理”……一股前所未有的混乱、恐惧和冰冷的寒意，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Zero隐瞒了什么？沈聿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任务……这个该死的世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窃玉倒计时：1小时15分……14分……】

冰冷的倒计时再次将他拉回残酷的现实。玉佩！他还差沈聿的玉佩！

程砚的目光猛地投向地上昏迷的沈聿。此刻的沈聿，毫无防备，脆弱不堪。那枚温润的龙纹佩，依旧垂挂在他微微敞开的、被冷汗和血污浸透的衣襟处，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沈聿昏迷了！记忆混乱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刚刚经历的巨大冲击让程砚的神经反而绷紧到一种近乎麻木的状态。恐惧依旧存在，但被一种更强烈的、想要打破这诡异困局的执念压了下去。他必须拿到玉佩！必须完成这个该死的任务！他要知道真相！他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死在沈聿或者Zero的手里！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狂乱的心跳，像一只潜行的猫，无声无息地、极其缓慢地朝着地上昏迷的沈聿靠近。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鼓点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汗味和那苦涩药液的残留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近了……更近了……

他甚至能看清沈聿苍白脸上细密的汗珠，看清他紧蹙的眉宇间深刻的纹路，看清他脖颈处因为痛苦而绷紧的线条……以及，那枚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龙纹佩！

它安静地垂落着，温润的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

程砚屏住呼吸，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他的目标明确——抓住玉佩的挂绳，用力一扯！只要拿到它，立刻逃离这个房间！

指尖离那光滑的丝绦越来越近……五寸……三寸……一寸……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丝绦的瞬间——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让程砚魂飞魄散的推门声，在死寂的房间门口突兀地响起！

程砚的心脏骤然停跳！他猛地缩回手，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弹跳起来，惊恐地望向门口！

一个穿着王府低级管事服饰、身材微胖、端着个红漆托盘的男人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谄媚又小心翼翼的笑容。托盘里放着一个精致的青玉碗，碗里盛着几个红艳欲滴、水灵饱满的果子。

“王……”管事刚想开口，目光却落在了地上昏迷不醒的沈聿身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变成了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王、王爷？！这……这是怎么了？！”

他的目光随即扫过房间，看到了站在沈聿旁边、一脸惊惶、手臂带伤的程砚，眼神瞬间变得狐疑、警惕，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凶狠？

“你？！你对王爷做了什么？！”管事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质问和敌意。他端着托盘的手都在颤抖，那红艳的果子在碗里微微晃动。

程砚的脑子“嗡”的一声！完了！被撞见了！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地上昏迷的沈聿，又看向那个一脸惊恐和怀疑的管事，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

“王、王爷突然毒发！痛苦难当！是、是我……是我发现了王爷，刚给王爷喂了药！”程砚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后怕，指着桌上那个打开的青瓷药瓶，“王爷……王爷他刚昏迷过去！快！快去叫医官！叫侍卫长！”

他必须抢占先机！把自己定位成“发现者”和“喂药者”，而不是“可疑分子”！

管事狐疑地看了看桌上的空药瓶，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沈聿和程砚手臂的伤（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沈聿挣扎时弄伤的），脸上的警惕稍微褪去了一丝，但疑虑仍在。他端着托盘，犹豫着没有立刻离开去叫人，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托盘里那几个红艳的果子上。

“这……这是南疆新进贡的朱果，最是滋养……”管事的声音有些犹豫，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程砚的心猛地一沉。这管事的表现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第一时间不是惊慌失措地去叫人，而是端着果子……眼神闪烁……

【滴——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神经麻痹毒素！来源：目标托盘内左侧第二枚朱果！】

Zero的警告如同冰水浇头！

毒果！这管事送来的果子里有毒！而且是在沈聿刚刚经历剧毒发作、昏迷不醒的时候送来！巧合？还是……

程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那个管事，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和狠厉被他瞬间捕捉！

“你……”程砚刚想开口。

那管事眼中凶光一闪，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猛地端起托盘上的青玉碗，脸上堆起一个极其谄媚又虚伪的笑容，快步朝着地上昏迷的沈聿走去：“王爷！王爷您醒醒！尝尝这新到的朱果，最是……”

“站住！”程砚厉喝一声，身体比思维更快，猛地横跨一步，挡在了沈聿身前！他不能让他靠近！那果子有毒！沈聿现在昏迷不醒，沾上一点可能就真的完了！而且，沈聿要是死了，Zero会立刻抹杀他！

“你想干什么？！”管事被程砚的举动吓了一跳，脚步顿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戳破般的恼怒和阴狠，“滚开！你一个低贱的试毒奴，也敢拦我？！”

“这果子有问题！”程砚死死盯着他，寸步不让，“王爷刚经历剧毒发作，昏迷不醒，你端来的东西，必须先由我试毒！这是规矩！”

他必须拖住！必须等侍卫或者其他人来！同时，他也在赌！赌这管事不敢在明面上直接动手！

“试毒？”管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就凭你？也配试这贡品朱果？给我滚开！” 他猛地伸手，想要推开程砚！

程砚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同时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王爷昏迷了！有人要谋害王爷！”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尖利刺耳！

“你找死！”管事脸色剧变，彻底撕破了伪装，眼中杀机毕露！他不再去推程砚，而是猛地将手中的青玉碗狠狠砸向程砚的脸！同时，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刺程砚的胸口！目标赫然是程砚身后的沈聿！他竟想杀人灭口，再顺手解决掉昏迷的沈聿！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碗里的朱果和汁水劈头盖脸地砸来！匕首的寒光近在咫尺！程砚根本来不及完全躲闪！他只能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护住头脸，身体拼命向后倒去，想要避开要害！

“噗嗤！”

是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

剧痛瞬间从肩膀处炸开！温热的液体喷溅而出！

程砚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踉跄后退，重重撞在墙壁上！他低头看去，那把锋利的匕首，大半截都没入了他的左肩胛下方！鲜血正汩汩地涌出，迅速染红了灰扑扑的麻衣！

而那管事，在刺中程砚的同时，也被程砚下意识抬脚猛踹了一下小腿，身体一个趔趄！

就在这生死一瞬——

“大胆狂徒！住手！”

一声如同雷霆般的暴喝在门口炸响！

紧接着，一道凌厉的刀光如同匹练般斩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劈向那个手持染血匕首、正欲再次扑向沈聿的管事！

是王府侍卫长！他终于赶到了！

“啊——！” 管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持刀的右臂便被齐肩斩断！断臂连同匕首一起飞了出去，鲜血狂喷！他惨叫着滚倒在地。

侍卫长看也不看那惨叫的管事，一步抢入室内，目光如电般扫过：昏迷在地的摄政王，挡在王爷身前、肩膀插着匕首、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程砚，地上打翻的朱果和碎裂的青玉碗，以及桌上打开的药瓶……

侍卫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猛地射向地上哀嚎的管事：“拿下！堵住嘴！严加看管！请医官！立刻！快！”

几名紧随其后冲进来的侍卫如狼似虎地扑向断臂的管事，粗暴地将其拖走，惨叫声迅速远去。

侍卫长这才快步走到沈聿身边，蹲下检查，发现王爷虽然昏迷，但呼吸尚存，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丝（药效在缓慢作用？），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随即，他猛地抬头，目光复杂地看向靠着墙壁、因为失血和剧痛而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微微下滑的程砚。

程砚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看着侍卫长，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沈聿，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手和那把还插在肩上的匕首上。

Zero的任务倒计时还在脑海中无声地跳动：【窃玉倒计时：0小时45分……44分……】

玉佩……他还没拿到……

而沈聿……昏迷前那句“程助理……”如同魔咒，在他混乱的意识里反复回响。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程砚似乎看到侍卫长朝他走了过来，嘴唇开合着，似乎在问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清了。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