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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老金

书名:博君一肖:血色星光 作者:雨若花熙95 本章字数:2147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王一博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看到老金点头的刹那,终于轰然断裂。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疲惫排山倒海般袭来,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堤防。

他猛地低下头,额头死死抵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冲出眼眶,混合着脸上的污泥和冷汗,汹涌而下,砸落在身下的尘土里,洇开深色的印记。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有肩膀剧烈的耸动,无声地宣泄着这三天来积压的所有恐惧、绝望、自责,以及此刻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

那三支小小的玻璃瓶,险些用无辜者的鲜血来换取…但终究,肖战的命,暂时抢回来了!窑洞里一片寂静,只有王一博压抑的、无声的恸哭,以及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着,感受着这沉重气氛中一丝来之不易的生机。然而,这短暂的、带着泪水的喘息并未持续太久。就在后半夜,天快亮前最黑暗的时刻。

负责警戒的老周突然从窑洞口压低声音急促地示警:“有动静!远处…有火把!很多人!朝这边来了!”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刚刚因肖战伤情稍缓而获得的一丝轻松荡然无存!

老金挣扎着爬到洞口,借着熹微的晨光向外望去。只见荒原的尽头,影影绰绰,至少有三四十个火把的光点,像一条蠕动的毒蛇,正朝着乱坟岗子这边快速移动!隐约还能听到狗吠声!

“是保安团!还有狗!被发现了!”老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声音嘶哑而沉重,“快!背上肖战!立刻转移!往北!进山!”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恐惧!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王一博猛地抹了一把脸,将所有的情绪强行压回心底。他冲到肖战身边,老周已经将人扶起。

肖战似乎被这紧张的气氛惊扰,意识恢复了一丝清明,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神依旧涣散,但看到王一博时,似乎安定了些许。“走…”肖战用尽力气,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王一博二话不说,再次将肖战背起。这一次,虽然肖战依旧虚弱滚烫,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微弱的支撑力。

燕子迅速将剩下的两支盘尼西林和一点干粮塞进包袱,小陈背起电台。老金拄着一根捡来的木棍,眼神决绝。

“老金叔!走啊!”王一博看着老金落在最后,焦急地低吼。

老金却停在了窑洞口,没有立刻跟上。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被王一博背着的肖战,又扫过燕子、小陈、老周和王一博年轻而布满风霜的脸。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远处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火把长龙和隐约传来的嘈杂人声狗吠上。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和一种…托付一切的沉重。

“你们走!”老金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带着肖战,往北!进山!别回头!”

“金叔?!”燕子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煞白如纸,失声尖叫,扑上去想抓住老金的胳膊,“不行!一起走!”

“走啊!”老金猛地甩开燕子的手,力道之大,几乎将她推倒在地。他脸上第一次露出如此狰狞凶狠的表情,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准备为幼崽断后的老狼!

“再不走,全都得死在这!电台!情报!肖战!都比我这把老骨头重要!”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王一博脸上,“一博!带他们走!这是命令!”

王一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他看着老金那双在晨光熹微中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瞬间明白了老金的意图!他要留下!用自己作饵,引开追兵,为他们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不——!”燕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挣扎着还想扑过去。

“走!”王一博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猛地转身,背紧肖战,用尽全身力气吼道:“老周!带上燕子!小陈!跟上!”

他不再看老金,不再看身后那绝望的哭喊,像一头被鞭子狠狠抽打的牲口,朝着北方连绵起伏、在黎明前显得格外黑暗狰狞的山岭,发足狂奔!每一步都踏在碎裂的心上!

老周咬着牙,眼中含着泪,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哭得瘫软的燕子,跟了上去。小陈抹着眼泪,背着沉重的电台,踉跄着追上。

在他们身后,老金拄着木棍,挺直了佝偻的脊背,像一尊孤独的礁石,面对着汹涌而来的火把和追兵。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王一博他们消失的方向,无声地、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他转过身,迎着那片越来越亮的火光和刺耳的狗吠,脸上露出了一个平静而略带嘲讽的笑容。

他故意弄出巨大的声响,朝着与王一博他们相反的方向——那片更加开阔、通向一条结着薄冰的河滩的荒地,蹒跚却坚定地走去。

边走,边用尽力气,嘶哑地、挑衅般地高声唱起了一首古老的、带着浓重乡音的船工号子:“嘿——哟嗬!浪里个滚哟,命里个悬!阎王殿前走三遭哟,老子眉头也不皱…”

苍凉、粗犷、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豁达和嘲弄的歌声,在凛冽的寒风中远远传开,清晰地飘向那片快速逼近的火把和人声!

“在那边!老东西在那儿!”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放狗!快放狗!”

追兵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嚣张的歌声和身影牢牢吸引!火把长龙猛地调转方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朝着那蹒跚走向冰河滩的孤独身影,疯狂地扑了过去!

凶狠的狗吠声撕裂了黎明的寂静!王一博背着肖战,在崎岖的山路上亡命奔逃。

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跑,拼命地跑!身后,那苍凉的歌声如同悲怆的号角,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仿佛在为他送行,又仿佛在嘲笑着这残酷的命运!

“嘿——哟嗬!过了鬼门关哟,莫回头!黄泉路上无老少哟,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歌声,在一声突兀而剧烈的枪响后,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陷入了死寂。只有寒风,依旧呜咽着,卷起地上的残雪,如同漫天飞舞的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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