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像是谁随手撒下的碎星。车内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轻微的嗡鸣。

肖战靠在车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缝线。他今天穿的是母亲亲手选的西装，面料挺括，却让他觉得像是被什么人紧紧裹住，连呼吸都透着压抑。

后视镜里，王一博的目光扫过来一眼。他的眼神很稳，像是一直开着导航的人，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肖战下意识把头偏过去，不想对上他的视线。

“你会习惯的。”王一博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

肖战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王一博没看他，只是把方向盘轻轻打了个弯，车子稳稳驶入住宅区。路灯从挡风玻璃前一一掠过，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

“我说，”他顿了顿，语气像是随口聊天，“你坐在这里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肖战皱眉：“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王一博没回答。他把车停进车位，熄了火，才缓缓转过头来看他：“你记不记得，十五年前肖家花园？”

肖战瞳孔一缩。他当然记得那件事——那天他在花园里追蝴蝶，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擦破了皮，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有个陌生少年走过来，把他扶了起来。他记得对方穿着白衬衫，头发利落，眼睛很冷，却在伸手的时候轻声说了句“小心点”。

但这件事，除了母亲和他自己，没人知道。

“你怎么……”肖战的声音有点发颤，“你怎么会知道？”

王一博嘴角微微扬起：“你妈妈记得，我也记得。”

肖战猛地推开车门下车，脚步有些乱。他不想听这些，不想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连自己童年的记忆都沾染上了他的影子。

王一博跟在他身后进了楼道，钥匙串发出轻微的响动。他开门的动作很自然，像是早已熟悉这个地方。肖战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客厅不大，布置得很简洁。灰白色的墙面，深色真皮沙发，一张长方形茶几摆在正中央。角落里有一盏落地灯，光线柔和，像是谁刻意调过的温度。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和王一博身上的气息很像。

肖战坐在沙发上，身体绷得很紧。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王一博走进厨房，倒了杯温水，端过来放在他面前。

“喝点水。”他的语气像是理所当然。

肖战下意识伸手去接，指尖碰到杯子的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又顺从了。他立刻缩回手，别过头去：“我不渴。”

王一博轻笑了一声：“你总是这样，明明想靠近，又怕自己动心。”

肖战猛地抬头：“你胡说什么？”

王一博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坐到他旁边，靠得很近，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烟味儿。他看着肖战，目光沉静：“你知道吗？你小时候摔的那一跤，我到现在还记得。”

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真奇怪，明明摔得这么疼，还非要一个人撑着站起来。”王一博的声音低了下来，“你不信命，也不服输，可是你从来不知道，有人一直在等你。”

肖战猛地起身：“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早有预谋？这婚姻根本不是临时决定的？”

王一博终于站起身，走近一步。他的影子压下来，落在肖战身上。他低头看着他，声音几乎贴着耳朵：“你愿意相信我是真心的吗？”

肖战愣住了。他想反驳，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看着王一博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平日里的强势与压迫，只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像是等待了太久之后终于等到这一刻的释然。

“我不信你。”他咬牙开口，“你这种人，只会算计别人！”

王一博轻轻一笑：“那你猜错了。我不是算计你，是在等你。”

肖战怔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说不出来。

王一博没再逼他。他拍拍肖战的肩：“今天累了，去休息吧。”

肖战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走向卧室，背影挺拔，步伐稳健，像是从未动摇过。

他忽然低声问：“你到底……是谁？”

王一博的脚步没有停，只留下一句：“时间会告诉你答案。”

客厅里只剩下肖战一个人。水杯已经凉了，他却没有喝一口。窗外夜色深沉，远处高楼的灯光像星星一样闪烁。他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地板上，思绪却飘得很远。

他想起婚礼上的王一博，那个站在礼台上目光如炬的男人；想起婚宴结束后，他牵着自己手时掌心的温度；想起刚才在车里他说的那些话……

“他不是临时决定……那他图的是什么？”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客厅角落的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肖战的手指搭在沙发边缘，微微颤抖。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他们之间的故事，也远不止一场联姻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