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金属和臭氧味道。傍晚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实验台上切割出明亮的光带。郁茸盯着复杂的电路图，感觉自己的脑袋像一团糨糊。

“这里，接错了。”虞砚的手指轻轻点在图示的一个连接点上，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卷着郁茸的一缕头发，“电流方向反了，所以整个回路都不通。”

郁茸“啊”了一声，连忙改正。自从虞砚开始全力备战物理竞赛，他们每天放学后都会在实验室特训一小时。郁茸自愿当助手，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帮倒忙。

“对不起...”郁茸小声说，看着虞砚专注的侧脸，“我太笨了。”

虞砚放下万用表，转头看他：“不笨，只是需要更多练习。”手指仍然缠绕着那缕卷发，轻轻把玩，“你的思维方式很特别，有时候能注意到我忽略的细节。”

这话让郁茸心里一暖。他确实发现自己在实验设计上有些天赋，可能是穿越带来的额外福利？

实验室门被推开，竞赛班的李学姐探进头来：“虞砚，张老师找你，关于下周的模拟赛。”

虞砚点头，对郁茸说：“我很快回来，你先试着把这个电路接完。”

郁茸看着复杂的电路图，深吸一口气：“我尽力。”

虞砚离开后，实验室里只剩下郁茸一个人。他小心翼翼地连接着导线，全神贯注，以至于没注意到有人悄悄走了进来。

“哥还真是努力呢。”郁渡的声音突然响起。

郁茸吓了一跳，手里的钳子差点掉地上：“你怎么进来了？这里非竞赛人员不能进。”

郁渡无辜地眨眨眼：“我也是来找张老师的，看到门没关就进来了。”他打量着实验台上的装置，“这就是虞砚同学的竞赛项目？看起来很复杂啊。”

郁茸警惕地挡在实验台前：“请不要碰任何东西。”

郁渡轻笑：“哥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会搞破坏。”他的目光落在郁茸的卷发上，“说起来，哥最近的发型很不一样呢。虞砚同学好像很喜欢？”

郁茸的脸微微发热：“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呢？”郁渡向前一步，声音压低，“哥，你真的了解虞砚吗？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你这么好吗？”

又来了。郁茸绷紧嘴角：“我不想听这些。”

“可是我听说...”郁渡凑得更近，“虞砚的母亲曾经在郁氏工作过，后来因为某些‘意外’被开除了。而那之后不久，她就病逝了...”

郁茸的心猛地一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郁渡后退一步，笑容无辜，“只是觉得巧合而已。哥你不觉得吗？一个曾经恨你入骨的人突然转变态度，偏偏是在竞赛这个节骨眼上...”

郁茸握紧拳头：“出去。”

郁渡耸耸肩，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对了哥，下周三爸爸要检查你的期中成绩吧？物理要是再不及格，恐怕某些约定就要作废了呢。”

门轻轻关上，留下郁茸一个人心神不乱。他强迫自己专注在电路上，但郁渡的话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心头。

虞砚的母亲...和郁氏有关？为什么原著里从没提过？

“想什么呢？”虞砚的声音突然响起。

郁茸吓了一跳，手里的导线差点接错位置：“没、没什么...张老师找你什么事？”

虞砚的表情有些严肃：“模拟赛提前了，明天就开始。”他注意到郁茸苍白的脸色，“怎么了？郁渡又来烦你了？”

郁茸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虞砚...你妈妈...是不是曾经在郁氏工作过？”

实验室里突然安静下来。虞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恢复平静：“谁告诉你的？”

“所以是真的？”郁茸的心沉了下去。

虞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整理着郁茸的卷发：“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可是...”郁茸还想追问，却被虞砚打断。

“现在的我，只在乎现在的事。”虞砚的目光专注，“比如这个竞赛，比如...”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郁茸的耳际，“你。”

郁茸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样的虞砚，让他无法不相信。

“明天就要模拟赛了，”郁茸小声说，“你准备得怎么样？”

虞砚自信地笑笑：“没问题。不过...”他凑近一些，“需要一点鼓励。”

郁茸的脸顿时红了：“什、什么鼓励...”

虞砚轻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这里？”

郁茸瞪大眼睛，心跳如鼓。这人也太会了吧！但看着虞砚期待的眼神，他还是鼓起勇气，快速在对方脸颊上亲了一下。

虞砚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得到糖果的孩子。他一把抱住郁茸，把脸埋在那头卷发里：“这样我一定能拿第一。”

郁茸红着脸推开他：“少来...快做实验！”

模拟赛当天，郁茸比参赛的虞砚还紧张。他一整天心神不宁，连最拿手的语文课都走神了。

“郁茸同学？”语文老师第三次点名，“请你分析一下这段文字的表达手法。”

郁茸慌忙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就在这时，一张纸条从旁边传过来，上面写着清晰的答案。

是虞砚！他不是应该去参加模拟赛了吗？

郁茸照着念完答案，坐下后偷偷看向虞砚的方向。对方正若无其事地记笔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下课铃响后，郁茸急忙拉住虞砚：“你不是该去竞赛了吗？”

虞砚自然地帮他整理翘起的卷发：“模拟赛改到下午了。而且...”他微微皱眉，“你的语文笔记记得太乱，以后我帮你整理。”

郁茸哭笑不得：“重点是竞赛啊！你怎么还有心思想我的笔记！”

虞砚挑眉：“你的事就是最重要的事。”

郁茸的脸又红了。这人怎么随时随地都能说情话！

下午模拟赛时，郁茸特意请了假去观赛。赛场气氛紧张，虞砚却显得游刃有余。他的实验完成得又快又好，连评委都频频点头。

郁茸骄傲地看着台上发光的少年，心里甜滋滋的。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啊，优秀得让人移不开眼。

比赛进行到最关键的部分——高压放电实验。虞砚专注地调整着设备，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起，虞砚的实验装置冒起黑烟！警报声大作，现场一片混乱。

“电路短路！快切断电源！”评委大喊。

工作人员迅速切断电源，但虞砚的实验装置已经烧毁了。更糟糕的是，由于是高压实验，整个赛场的电路都受到了影响，其他选手的实验也被迫中断。

“怎么回事？”评委严肃地问，“设备都检查过了吗？”

虞眉头紧锁：“检查过了，一切正常。突然就...”

郁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注意到评委席上的郁父脸色难看，而观众席角落里的郁渡则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郁茸脑海中。他悄悄溜出赛场，快步走向早上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郁茸仔细检查着虞砚的实验装置。突然，他在一个不起眼的接线处发现了异常——有人故意短路了一个电阻！

郁茸的手开始发抖。他想起早上郁渡来过实验室，想起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果然是你...”郁茸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实验室门被推开。郁渡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无辜的笑容：“哥，你怎么在这里？不去看比赛吗？”

郁茸举起那个被短路的电阻：“这是你干的？”

郁渡挑眉：“我不明白哥在说什么。”

“你明白！”郁茸气得发抖，“你故意破坏虞砚的实验，想让他失败！”

郁渡轻笑一声，关上门：“哥，说话要讲证据。再说了...”他慢慢走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不想看到我们在一起！”郁茸握紧拳头，“你从始至终都在破坏！”

郁渡的笑容冷了下来：“哥，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虞砚真的喜欢你？他只是在利用你报复郁家而已。”

“我不信！”郁茸大声说，“你拿出证据来！”

郁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我从爸爸旧文件里找到的。虞砚的母亲，曾经是郁氏的财务总监，因为被诬陷做假账而被开除。而签署开除令的，正是我们亲爱的父亲。”

照片上是一个温柔知性的女人，眉眼间确实有虞砚的影子。郁茸的手开始发抖。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他艰难地说。

“还不能说明？”郁渡冷笑，“哥，你知道虞砚母亲被开除后发生了什么吗？她郁郁寡欢，一病不起，最后...你知道虞砚为什么那么恨郁家吗？为什么偏偏在你改变后接近你？”

郁茸感觉浑身发冷。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虞砚突然的转变，那些若有若无的试探...

“不...”他摇头，“虞砚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是怎样的人？”郁渡逼近一步，“哥，你了解他的过去吗？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吗？一个被郁家逼死母亲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喜欢郁家的儿子？”

郁茸后退一步，撞在实验台上。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心脏痛得厉害。

就在这时，实验室门被猛地推开。虞砚站在门口，脸色苍白：“茸茸，别听他胡说！”

郁渡轻笑：“哦？那请虞砚同学解释一下，你母亲的事是不是真的？你接近我哥，是不是为了报复郁家？”

虞砚的眼神剧烈波动着。他看向郁茸，声音沙哑：“茸茸，相信我...”

郁茸看着虞砚痛苦的表情，又看看郁渡得意的笑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真相到底是什么？他该相信谁？

“我需要...静一静...”郁茸喃喃着，推开两人冲出了实验室。

身后传来虞砚焦急的呼喊，但他没有回头。

郁茸跑到天台，迎着冷风大口呼吸。他的心跳得厉害，大脑一片混乱。

如果郁渡说的是真的...如果虞砚真的在利用他...那他该怎么办？

可是那些温柔的触碰，那些专注的眼神，那些为了他而努力的模样...难道都是假的吗？

郁茸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他从未如此迷茫过。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外套轻轻披在他肩上。熟悉的气息传来，郁茸的身体僵住了。

“冷也不知道多穿点。”虞砚的声音沙哑，带着疲惫。

郁茸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模拟赛...怎么样了？”

虞砚在他身边坐下：“取消了。设备故障，所有选手的成绩都不算数。”

郁茸的心一沉。所以虞砚的机会...

“对不起...”他小声说。

虞砚轻轻揉了揉他的卷发：“不是你该道歉。”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郁茸鼓起勇气问：“你妈妈的事...是真的吗？”

虞砚的手顿住了。良久，他轻声说：“是真的。”

郁茸的心沉到谷底。所以郁渡没有说谎...

“但是，”虞砚转过郁茸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我接近你，从来不是为了报复。”

郁茸看着虞砚通红的眼眶，心跳漏了一拍。

“我承认，最初确实恨过郁家，恨过你。”虞砚的声音低沉，“但是茸茸，现在的你和以前完全不同。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这个会为了一道物理题较真，会担心连累我，会顶着一头乱翘的卷发到处跑的笨蛋。”

郁茸的眼睛湿润了：“那竞赛...”

“竞赛是我自己的梦想。”虞砚认真地说，“我想证明自己，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想让你父亲认可我。”

他轻轻擦去郁茸眼角的泪水：“茸茸，相信我一次，好吗？”

郁茸看着虞砚真诚的眼神，突然扑进他怀里：“我相信你...”

虞砚紧紧抱住他，声音有些哽咽：“谢谢。”

两人在天台相拥良久，直到夜幕降临。

“对了，”虞砚突然说，“我找到证据了。”

郁茸抬头：“什么证据？”

“实验被破坏的证据。”虞砚的眼神冷了下来，“实验室有监控，虽然角度不好，但足够看清是谁动了手脚。”

郁茸的心一跳：“是郁渡？”

虞砚点头：“而且不止这一次。之前的流言，还有各种小动作...他都逃不掉。”

郁茸心情复杂。虽然郁渡屡次使坏，但毕竟是他弟弟...

“你打算怎么做？”他小声问。

虞砚轻轻梳理着他的卷发：“给你父亲看证据，让他来处理。”

这个回答让郁茸松了口气。他靠在虞砚肩上，轻声说：“模拟赛取消了，那你...”

“还有正式赛。”虞砚自信地笑笑，“这次我会更加小心。而且...”他凑近郁茸耳边，“有男朋友给我加油，我一定会赢。”

郁茸的脸又红了，心里却甜滋滋的。

也许前路还有很多困难，但只要他们彼此信任，就一定能够克服。

而那个白切黑的弟弟...也是时候让他付出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