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雨幕 - 屏障与突破

暴雨在凌晨时分突袭了影视基地，豆大的雨点砸在酒店窗玻璃上，发出持续不断的噼啪声响。刘耀文从浅眠中惊醒，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刺痛——信息素紊乱症在天气骤变时总是格外活跃。

他摸索着拿起床头的水杯，手指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也映出玻璃上他自己苍白的倒影。紧接着的雷声震得窗户嗡嗡作响，仿佛直接敲击在他的神经上。

又一道闪电。这一次，刘耀文注意到对面楼层的某个阳台上有个人影。他眯起眼睛，借着短暂的光亮辨认出那是宋亚轩。年轻人抱着膝盖坐在阳台的休闲椅上，似乎完全不在意被斜飘的雨水打湿了睡衣。

他在干什么？刘耀文下意识地想。这个时间，这种天气，正常人都会待在室内。

疼痛又一阵袭来，比之前更猛烈。刘耀文蜷缩起来，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试图用外部寒冷对抗体内的灼痛。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对面那个身影，仿佛那是一个锚点，能帮助他在疼痛的浪潮中保持意识。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来自宋亚轩的消息：「耀文老师，您醒着吗？」

刘耀文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着是否该回复。又一阵剧痛袭来，他几乎拿不住手机。

第二条消息紧接着跳出来：「暴雨天您的症状会不会加重？我这里有特效药，需要的话我送过去。」

刘耀文深吸一口气，疼痛已经达到难以忍受的程度。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但本能却渴望那种奇妙的舒缓感——尤其是上次触碰后那种明显的缓解。

他艰难地打字：「不用」

消息还没发出，又一条新消息弹出：「我看到您房间的灯亮了。我就在对面栋楼，很快就能到。」

刘耀文删掉了拒绝的回复，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嗯」

不到五分钟，门铃轻声响起。刘耀文勉强撑起身子，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到门口。打开门的瞬间，他几乎站立不稳。

宋亚轩站在门外，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他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盒，眼神里满是担忧：“耀文老师，您...”

话没说完，刘耀文的身体晃了晃，向前倾倒。宋亚轩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两人的身体瞬间贴近。

那一刻，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疼痛突然减弱了大半。不是逐渐消退，而是几乎瞬间减轻到可以忍受的程度。刘耀文难以置信地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正靠在宋亚轩的肩上，对方的体温透过湿漉漉的衣物传递过来，带着那股熟悉的柑橘香气。

“抱歉，”刘耀文试图站直，却又贪恋那种舒缓感，“我...”

“没关系，”宋亚轩的声音很轻，手臂却没有松开，“我先扶您到沙发上。”

他小心地搀扶着刘耀文走进房间，动作轻柔而稳健。关上门后，雨声被隔绝在外，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药在这里，”宋亚轩从药盒里取出两颗胶囊，又去倒了杯水，“这是我经纪人准备的，对神经性疼痛很有效。”

刘耀文接过药和水，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宋亚轩的指尖。又一阵微弱的电流般的感觉传来，残余的疼痛进一步减轻了。

服下药后，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宋亚轩站在沙发旁，头发还在滴水，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去擦干。”刘耀文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浴室里有干净的毛巾。”

宋亚轩点点头，小心地走向浴室。刘耀文靠在沙发上，感受着症状的缓解——不仅是药物的作用，更有一种莫名的平静感笼罩着他，像是被一层无形的保护膜包裹着。

当宋亚轩从浴室出来时，头发已经半干，软软地耷拉着。他看起来更加年轻了，像是误入大人房间的少年。

“您好点了吗？”他轻声问，站在沙发旁不敢坐下。

刘耀文点点头，示意他坐下：“为什么在阳台淋雨？”

宋亚轩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注意到这个。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喜欢暴雨天。它让我感觉...安全。”

“安全？”刘耀文不解。

“嗯，”宋亚轩的声音更轻了，“所有人都躲在屋里，没有人会注意你。雨声那么大，掩盖了一切声音，你可以自由地呼吸，而不用担心被看见或听见。”

这番话出乎意料地坦诚，刘耀文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忽然意识到，这个总是笑容灿烂的少年，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快乐。

“你呢？”宋亚轩突然反问，勇气似乎随着这场暴雨而增长，“你为什么总是独自承受痛苦？”

这个问题直击核心，刘耀文本能地想回避。但或许是疼痛刚缓解后的脆弱，或许是雨夜带来的亲密感，他竟给出了罕见的实话：“习惯了。依赖别人意味着给他人带去负担。”

宋亚轩摇摇头，眼神坚定：“不是负担。关心您的人，不会觉得是负担。”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雷声轰鸣。刘耀文不自觉地绷紧身体，等待疼痛袭来——但这次，只有微弱的余波。

“好像...减轻了。”他喃喃自语，不确定是因为药物还是别的什么。

宋亚轩悄悄挪近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我可以...”他犹豫着开口，“我是说，如果触碰能帮您缓解症状，我不介意。”

刘耀文看向他，目光复杂：“你为什么愿意这么做？”

宋亚轩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因为您看我的眼神里没有算计。在这个圈子里，这很难得。”

雨声渐渐变小，转为持续的淅沥。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而宁静，仿佛暴雨洗刷了一切伪装，只留下最真实的自我。

“第一次录综艺时，我靠近您不是因为炒作或讨好，”宋亚轩轻声说，“我只是觉得...您看起来很孤独。而我知道孤独是什么感觉。”

刘耀文没有说话，但内心的防线正在一点点瓦解。他从未与人分享过这种脆弱，从未允许任何人看到盔甲下的真实。但此刻，在这个被雨幕隔绝的小空间里，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我的病，”他最终开口，声音几乎耳语，“信息素紊乱症。它会周期性发作，像是有冰针在血管里游走。没有根治方法，只能靠药物缓解。”

宋亚轩认真听着，没有表现出怜悯或恐惧，只是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所以那天在走廊，还有片场...”

“嗯。”刘耀文简短地承认，“但当你靠近时，症状会减轻。我不明白为什么。”

“也许不需要明白，”宋亚轩轻轻地说，“只要有用就好。”

又一阵余痛袭来，刘耀文不自觉地蹙眉。宋亚轩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刘耀文的手背上。

温暖。舒适。平静。

如同魔法般，疼痛再次消退。刘耀文没有抽回手，而是闭上眼睛，感受这种奇妙的缓解。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手叠着手，听着窗外的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雨完全停了，曙光从窗帘缝隙中渗入。刘耀文的症状已经基本平息，只剩下疲倦后的松弛感。

宋亚轩轻轻抽回手，站起身：“我该回去了，今天还有早戏。”

刘耀文点头，也站起来送他到门口。当宋亚轩握住门把时，刘耀文突然开口：“谢谢。”

宋亚轩回头微笑，眼睛弯成熟悉的月牙：“随时都可以找我，耀文老师。无论是雨天还是晴天。”

门轻轻关上，刘耀文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还残留着温暖的触感。窗外的天空开始放晴，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他忽然意识到，那道他一直小心维护的屏障，已经在昨夜暴雨中悄然崩塌。而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发现自己并不想重建它。